有过上次的经历,林简知道董绪无处发泄怨气冲天的本来就是危险源,她已经先见之明的往旁边避去。
他继续出手朝她迎面挥拳而来,她尽全力避去,居然次次都侥幸避开了,而且还忙中抽空重新和他说明来意,“董绪,我哥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你和他相识多年,你应该知道他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尤其是他还在体制内就职,以他迂腐的思想会做出这个决定,你应该不会觉得奇怪的。”
夜晚风大,屋顶上一路挂下的数条彩色经幡被大风吹得随意飘荡,落在耳边,呼呼作响,董绪像是压根没听到她说的话,毫不手软的挥拳过去。
林简的注意力主要顾着说话去了,气力跟不上,避让的反应迟滞数秒,董绪已经一拳揍到她的侧腰,浑身震颤,林简顾不得去还击,反倒直接就着全部的蛮劲攀在董绪的肩侧,居然生生把一米八个头的董绪给撂到在了院子里的泥地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沾了酒意脚步不稳的原因。
“董绪,我哥亲口和我说过的,他说他干不动了他要辞职了,他亲口和我说的。他才这把年纪干得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辞职,你应该知道的!他只有辞职了褪下身上的那套警服,他才会可能过来找你。你应该知道他的打算的!他有想过来找你!虽然是要等他辞职之后!”她虽然音量不高,但是近乎朝他怒吼,语调闷实,她只恨自己不能替林疆办好这些林总琐事。
果然,被她这么怒吼了下,原本暴戾的董绪忽然间松手,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身下的泥地上,借着酒意,仰头看向苍穹,弯月如刀。
身处异乡,没有林疆陪他身边,在过去的上千个漫漫长夜里看到的月色都是如此,头顶上的每一寸月光都像是为了在他心上凌迟而来。
“董绪,我哥当卧底出事了,他涉嫌职务侵占还有贩。毒多种罪名,而且记录高达数次。我不知道他在毒。贩那边经历过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轻易接触到他。他现在没有求生意志,恨不得把全部罪名都往他自己身上揽。你说过我是他的半条命,可是现在连我对他来说都没有用了。一共就剩二十几天时间,很快就到他被公诉的日子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他看到你,肯定会改变主意自保的。”林简见董绪难得安静下来,争分夺秒的和他说清来意。
“他——现在怎么样?”沉默半晌,董绪缓缓开口,像是要用尽他自己仅有的一点力气。
“不好,很不好。他——有毒瘾,而且各种伤痛缠身——他现在过得很不好。”林简说到末了,嗓音呜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中断这语无伦次的陈述。
“我去见他,他就会改变主意自保了?”董绪怔仲问道。
“当然!你不知道——两年前他执行任务时死里逃生,抢救醒来后念的第一个名字是你董绪,不是我——你之前在厂房里听到的那段录音,那就是他昏迷了几天后醒来录的,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医生说他能熬过来已经算是奇迹了。”那段最晦暗的过往,她并不愿意一遍遍的在记忆里抽调,但是眼前只要能说动董绪的,她恨不得在脑海里争分夺秒的搜索出来那些事情。
“你骗我!他这样的身手,从来都是佼佼者。而且以他的心智和判断力,怎么可能轻易受伤?你诓我!”原本都已经平复下来的董绪忽然间又暴躁起来,说完后直接侧身往林简的颈动脉上扣去。
好在林简自己本来就时时刻刻堤防着,他刚起身,她已经尽全力往后面避让,还没避让出去多久,后背忽然遇到结结实实的障碍物,她一时不备踉跄别了下脚摔倒在地。
糟了!是她之前看到过小山似堆在院子里的不明东西。
眼见得董绪已经继续扑了过来,林简避无可避,抬手迎面生生去挡,至少先护着她自己的脑袋。
然而预料中的暴击并没有落下来,耳边反倒有新的闷实声响传来,林简惊魂未定收手朝前面望去,熟悉的身影已经和董绪纠缠在一起。
两人近身搏斗,她甚至都能听到董绪逐渐发重的喘息声。
董绪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稍有得空就往林简在的方向狂扑而来,不惜任何代价。
随着他再次扑来,陈淮动作更快,先抢在董绪面前往林简方向狂奔而来,继而转身凌空抬腿扫去,董绪迅速避让,陈淮的长腿一偏带过林简旁边的小土堆,立马踢下一角,林简在边上离的不远,而且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被陈淮凛盛的脚力带下的一角立马碎裂开来,天女散花似的抖落到她身上。
粉末落地,陈淮已经制服董绪。
他最后一拳高高落下,前一刻躁狂的失心疯似的董绪忽然放弃抵抗,就等着陈淮带风的掌力落下。
最好,一切就此结束。
他已经累了。
然而,董绪失算的是,陈淮这一拳在离他太阳穴上几公分处硬生生的收住了,“回去好好想想林简和你说的话,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七情六欲,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痴情重义。”
陈淮说完后起身,去扶刚才被猝不及防抖落下来的粉末弄得发懵的林简。
还有零星粉末飘进她的眼睛,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揉眼睛。
而董绪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瘫倒在泥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烂醉睡死过去了似的。
林简起身望向董绪,而他依然如故。
陈淮往回走,她想想也跟在他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