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一滞,面色跟着往下沉的柳静言越过桌子,犹豫地递出手在对方眼前招了招:“阿臻,阿臻,不喜欢吃就不要吃了。”
大脑似乎有根弦“吧嗒”一声,打开了。
松开勺子的夜臻,缓缓掀起眼眸注视着她,具有片刻的恍惚之后,倏尔起立,郑重地颔首:“嗯!”
暗暗端详着对方颇有点如梦初醒的懵劲儿,重新唤上笑颜的柳静言漫不经心地上楼,边回过头跟他对话:“阿臻,接下来我就待在房间里……唔,你,必须形影不离跟着的话,能不能把卧室的门打开?”
说到这,到了卧室跟前,她顿下脚步,抬眼直直撞进夜臻那双平静无焦的黑眸,相继推开隔着条走廊对立面的两扇门,些微本末倒置地征求他的意见,浅笑低吟:“像这样,行吗?”
背手而战的夜臻,孤疑的视线来回地在两个房间流转,最终点头。
心悦地道谢之后,柳静言便进屋了,她觉得这样对彼此来说是最佳的相处模式,谁也不用觉得为难,更不会造成谁的困扰。
虽然会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便。
坐在正对门口的沙发上,夜臻无意识地端望起对面房间的柳静言:时而站着,时而坐着,时而趴在床上,时而躺在地上。
除了看书、画画、撸猫,还喜欢盯着一个地方发懵,然后痴痴地发笑。
偶尔与自己撞上目光,短暂困惑的停顿之后,下一秒一定眉眼弯弯。
甚至于她的人、任何一记表情、恣意的举手投足之间,简单就能与这间卧室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绘成一道别样的景致。
独自一个人,不用说话,不用与人接触,似乎也很愉悦。
这种无以名状的东西,该称为“自在”。
他竟千年来,都无法从容地与自己相处,未免可笑了些。
“阿臻!”蜷缩在沙发看书的柳静言背对着门口,不经意的一个回眸,捕捉到对方上勾的嘴角,虽然浅显且短促,整个人宛若加了柔光一样,自然地想唤他的名。
垂目的夜臻,单手抵着脑袋倚靠在沙发扶手上,闻声抬眼,茫然与柳静言平视,就听她问:“刚才在想什么啊,怎么笑得那么温柔?”
不可捉摸地拧起眉,夜臻坐不住地站起身,似乎有点堂皇,直挺着背,蓦地摇头:“没有!”
闷闷“嗯”了声,深感抱歉的柳静言不知道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遂不再打扰,垂眸继续阅读。
难以适从的危机解除,重新坐回去的夜臻,却仿佛被打破了死寂,不安分的磁场持续且汹涌地滋扰他的思绪。
两人就这样在静谧中遥遥相守,随背景悄然染上昏黄的颜色,揭示着一天即将落幕。
结束晚饭,没过多时,柳国贤回来,柳静言就被管家请示到书房。
而平日素来与柳静言寸步不离的夜臻,这次并未守在门口。
随着管家开门出去后,书房里独剩下柳静言和柳国贤。
柳静言静默坐在沙发等待,望着爷爷孑立于窗前的背影,或许是对接下来的谈话有了预见,心情异常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