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太恰当的话,他时常担心那些珠钗发冠会压断母妃的脖子。
这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吗
朱祁钰疲惫的揉了揉鬓角,眼眸之中划过淡淡的倦怠。
“对,找你。”
荪歌也没有扭捏,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坐。”
朱祁钰依言,坐在荪歌对面。
“孙太后召你入宫,是想让你监国吗”
荪歌直白的一句话,听在朱祁钰耳中如平地一声惊雷。
“母妃因何而知”
朱祁钰心中疑窦更盛。
荪歌坦然挑眉“母妃自始至终都是个明白人。”
“只不过,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太明白。”
“如今形势有变,总要与你通个气,让你知晓母妃从不是拖累。”
“先皇后宫的情形你也知晓,你我母子被养在宫外,此等大事,怎么可能真的被瞒的天衣无缝。”
“当年的张太后睿智聪慧,孙皇后更是把持后宫,母妃唯有粗鄙肤浅愚蠢,你我母子才能苟延残喘。”
“母妃知晓这些年让你平白受了不少人的奚落和笑话,是母妃之过。”
“但,那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钰儿,总要活下去啊。”
荪歌为自己的改变找了个甚是合理又无懈可击,能完全激发朱祁钰愧疚心的理由。
嗯,一片苦心,拳拳慈母之心。
朱祁钰心中大震,思绪烦乱,鼻子微微发酸。
他和母妃,相依为命,曾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母妃,是儿子无用。”
同是父皇的儿子,可他多年不被承认,好不容易被认回,偏偏又被时日无多的父皇嫌弃性情懦弱不像他。
“儿子从未嫌弃过母妃。”
这是他的真心话。
寄人篱下时,唯有母妃不会丢下他。
那几年,谨小慎微胆战心惊的日子,并没有随着他封王奉藩京师而忘记。
母亲所受的委屈,并不比他少。
他曾一度艳羡过,同为父皇的儿子,皇兄的生母是雍容华贵的皇后,他的母妃却是见不得光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