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哔哔啵啵欢笑,两个人却不再说话。朱正刚偷偷瞥了高萍一眼,却见她也在偷偷看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热。突然他见高萍脸色陡变,额头上冷汗涔涔。不由得奇怪,问高姐,是伤口痛,还是生病了?
高萍说,我……你让胡雪花起来罢。
朱正刚一想,是了,大约是女人家不方便的事情。于是就摇胡雪花,胡雪花咕噜着说什么啊……我睡觉呢。朱正刚说美女,醒醒,醒醒。高萍说算了,我……想过去方便。朱正刚连忙过去扶起她,朝胡雪花刚才去那山凹走去。
冷风凛冽。朱正刚搀扶着暖烘烘的高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慌乱,好像有小鹿在蹦跳。高萍一边走,嘴里咝咝抽气,看来是伤口疼得不行。不由得想起胡雪花所说,她就是点皮外伤,怎么也会疼成这样?于是关切地说,高姐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我背你过去?高萍说不不不,没有关系我自己能走。说着突然噗嗤一声,说正刚,我们这个样子,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见,不晓得该怎么编派呢。朱正刚说高姐,怎么突然说这个了?高萍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其实我倒不想这些,关键就是官场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
山凹到了,朱正刚等高萍扶着崖壁,然后知趣地走开,站到拐角的阴影。山风嗷嗷地呼啸,好冷,他裹了裹身上衣服。这时陡然听得淅淅沥沥的水声,不由得意马心猿,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了反应。就骂自己什么人啊这是,没见过女人吗,简直太荒唐。就又想远在地区的郝红云,想起过去她与自己的种种好处,心境才慢慢平复下来。想到郝红云,又想起马力。马力那厮可真会装啊,以前多么哥们弟兄,说什么比铁还硬比钢还强,结果到了最后是这么回事。心里好恨哪,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既然把郝红云夺去,就该好好珍惜才是,为什么要始乱终弃?想想也怪自己,这种奸佞小人自己怎么还把他当成了好弟兄?于是想起马力以前说的,所谓兄弟,就是当面说好话,背后朝你使绊的人。
这个马力,怎么和张自真混在了一起?他们之间绝对不会只是干父子的关系,其中到底有什么钩挂?就又想起郝红云在出事前曾找过自己,心态举止与以前的她截然不同,她是要给自己说什么吗?
突然听得高萍在山凹悉悉索索,回头一看她已扶着崖壁走出来。不由得轻声责备,高姐,你完事了怎么不告诉一声?说着走过去将她搀扶住。高萍淡淡地说正刚没有什么,我这不是锻炼?两人朝火堆那里走着,高萍小鸟依人一般依偎着朱正刚,她的呼吸如兰,弄得朱正刚耳朵里痒酥酥的。朱正刚说美女部长,没想你有这一劫?高萍说,人哪里能抗过命?不过也好,我这几天感觉心情舒畅,遇见你这耿直弟兄,还有雪花这小调皮!朱正刚说,可是你都受伤了,我心里特别特别难受。高萍说正刚你怎么能这么说,不就是一个意外?朱正刚嗫嚅着道,还是新官呢,要是知道你来这里了,上级不骂我才有个鬼?高萍说不会不会,来之前我已给市委请假了。说着将身子朝朱正刚靠过来,吱溜一声在他脸膛上咂一个吻,弄得朱正刚措手不及。高萍说正刚兄弟,你是好人……
朱正刚没有想到高萍会这样,因为考虑高萍受了伤,一时之间也没有法子可想,还是只有将脸远离搂抱着她,样子尴尬极了。高萍扑哧一笑说帅哥,怎么好像都僵住了,这不过外国人一般见面礼仪,就紧张成这样?
朱正刚脸色滚烫,心想美女说什么外国礼仪呀,这里可是中国农村。想是这样想,当然不能说,只好陪着笑了两声,说美女姐姐,你是心里藏有事情?
高萍没有言语,好一会才叹息一声,好沉重。
到得火堆,朱正刚小心翼翼扶高萍坐下,见火势减弱便到山崖旁拽枯柴。回到火堆旁将柴草放进火堆,火轰地一下燃大。他坐下来,见高萍还在不错眼睛地望自己。不由一乐,说美女领导,怎么这样看我?是不是想老公了?
高萍浑身一颤,突然双手捂面轻声啜泣起来。朱正刚一下子搞慌了手脚,说高萍姐,我——我不是有意,对不起。
寒风凛冽,与高萍悲凄的啜泣交织在一起,很动情。朱正刚坐在她身旁,想劝又不好劝,只好望着她默默的想心思。过了好久,高萍停止了哭,将头抬起望着朱正刚,说兄弟,谢谢你。
朱正刚说谢什么啊美女领导,我惹你哭自己都感觉大逆不道,你是存心挖苦我?
高萍摇摇头说真的帅哥,我感激你。你不晓得,平素我在人前人模狗样好像没事人,其实哪个晓得我心里的苦楚?今天晚上好歹发泄,哭了还流泪了,真正感觉心里宽敞了许多。
朱正刚好一阵感慨,感情这美女领导也藏着满腹心事?可见官场中人活的也累,平素见她风风火火,没想活的也艰难。
高萍说帅哥,睡不着不如聊聊天?
朱正刚说,好啊。
高萍说,那我就先说。她用一根木棍扒弄着火,轻轻地说道:有这样一个女的,生长在一个干部家庭。这个女的很上进,读书也很用心,一心一意想出人头地,父母非常自豪。陪伴在这个女的身边有一个男生,也出生于干部家庭。这男生从小聪颖秀气,与这女生耳鬓厮磨,他们的理想也非常一致,就是入仕上进。这个男生和女的大学毕业后,都如愿当上了公务员,不久就结了婚。婚后不久,两人通过努力奋斗都得到提拔,男生当了科长,女的也当上副科长。
按理说这样一对志同道合的伉俪,婚后生活应该很美满?可是不然,这个男生因为表现太出色,加上上面有人扶持,不到十年功夫就做到了副厅,可谓官场得意。而他老婆,也就是那女的才是个正科,两下比较女的未免相形见绌。于是,那男生在家里就颐指气使,后来越来越不像话。怎么说呢,也就是书里影视里的那种强势男人,天天有酒局,成天出没欢场,晚上长期不回家,回家就找茬不说,后来还公然在外包养了一个年轻美貌的情妇。
听到这里,朱正刚一动。他想,这美女上司说这些,难道是讲她自己?看她那模样,好轻松的样子,又不象。她给自己讲这些,到底想说明什么?
高萍顿了顿,又说帅哥,你知道憨痴女人是什么回事?告诉你,这种女人就是一根筋,认死理,认准一个人到死。没想却往往被人蒙骗……还是说那女的罢,这个傻女人面对老公的种种不是,还想从前,想他们的青梅竹马,想恩爱的过去,想他们的小宝贝。她甚至觉得,男生没有什么错,错在自己。女人不应该那么强势。女人应该管家,应该给老公一个宽松的环境,当好男人的后勤。她当然不知道他背着自己做的事,就是想也没有朝那方面去想。正刚你说,那女的傻不傻?
朱正刚不好回答,只好嗯了一声。
……后来,那女的最后还是把那男人和他的野女人堵在了屋里。结果怎么样呢,结果当然就是离婚,孩子给了那男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女的也看淡了男女之间的事情,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是想干个名堂,主要就是让工作充实自己。怎么说呢,就是用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罢。高萍拨拨火,说我的故事讲完了,非常非常没有意思,所谓男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对吧正刚?
朱正刚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大姐,你是以偏概全,其实好男人不是这么回事。
高萍说,真的吗,那就是我福浅命薄没有碰上。正刚,听说你总有艳遇。能说说你吗?
朱正刚脸一热,说大姐你怎么编排起我来了,我挺老实的,有没有出众的地方,没有什么艳遇。
哈哈,还说没有?你身边这美女看你眼睛都要冒出火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朱正刚一阵窘迫,望望胡雪花,见她还趴着睡的舒坦。于是赌气地说,高姐,这胡雪花是难缠的主,我对她根本没有感觉,可她整天就跟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高萍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