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保护了我。”道格拉斯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找到最客观的角度将自己的经历描述了一遍,“开始战斗前我排查了教堂的地面部分,但……”
他不动声色地模糊了一些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比如延长了自己被圣徽影响的时间,以便略过与艾文的对话,但强调了对方喜爱虐杀,和有可能会针对安缇娜与安托尼亚的信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抓住机会询问:“既然舒尔茨神父得救了,那……”
尽管道格拉斯的叙述关键之处有些语焉不详,但米斯特拉尔只是抚摸着手上的银质戒指,平静倾听。听到道格拉斯的问题,他冷哼一声,心中同样充满忿恨,简短说到:“差一点,我就抓住他了。”
在有月光照耀的夜晚,血族半神的短途移动速度接近于闪现,不会比风暴半神的光电化慢——事实上米斯特拉尔也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目击到了正在从部分神话生物形态恢复成人类皮囊的艾文。汤伯森。
而那“魔鬼”面前,小山般的泥石魔偶跪倒在地,一动不动。
看到大地母神——或者说始祖的教堂被破坏殆尽,血族伯爵毫无犹豫,在眼中映出魔鬼身影的那一刻,就要伸出手指,将自己的眼球连带敌人一同切成碎片。
途径自带的危险预知让对方察觉到了足以杀死自身的注视。血族伯爵看到魔鬼半转过身体冷静注视自己,看到那家伙似乎还抱着一个瘦小的人类。随着米斯特拉尔的手指刺破角膜边缘,艾文的胸口也赫然被撕裂出巨大狰狞的伤口,黑色污血将那个人类的身体打湿。
魔鬼对他笑了一下,嘴巴微微翕动着似乎诵念了什么。
于是就在米斯特拉尔的紧盯下,那家伙的身影没有任何征兆地突兀消失在了空气中,猩红眼球中倒映不出目标,“黑暗凝视”当即失去效果。
血族伯爵惊骇之下当即使用随身携带的封印物进入灵界,尝试依凭自身的灵性进行追寻。与此同时黑夜教会的高级执事与风暴教会的半神赶到,协助米斯特拉尔进行了一定搜索,但没有任何结果。
三位半神就这样失去了袭击者的踪迹。
自从大地母神的身份背后是血族始祖的秘密在族内公开后,像米斯特拉尔这种自持身份的守旧派宁愿在自己家里搭建祭坛也不前往丰收教堂祈祷,很多成员也对大地教会保持着较为冷淡的态度,但血族终究是认可教会与自己侍奉的是同一位神明。
而公然袭击丰收教堂、虐杀教会人员、让母神的圣徽跌落在地蒙受灰尘的行为,无异于轻贱所有血族共同的母亲、侮辱创造他们的唯一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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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局面,米斯特拉尔却连袭击者的身份和目的都无从知晓。越是回想这短暂的、不超过一分钟的交锋,他心头的怒火和阴霾就越盛。
此时,暴躁而寒冷的狂风从米斯特拉尔身后席卷而来。身披绣有风暴符号的黑色长袍,胡须浓密、头发直立,身躯健硕而充满力量的“深蓝主祭”雷达尔。瓦伦丁大步走来,随意看了血族伯爵身后的低序列一眼,言简意赅地对前者说:“走吧。”
米斯特拉尔点了点头,刚想给“戏法大师”指出救援队所在的方位,就看到道格拉斯眉头紧皱,用很慢的动作从口袋里抽出手,递给自己一枚六角形的黄铜硬币。
年轻非凡者声音低落,毫无起伏地说:“这枚弗萨克硬币……是在排查教堂地面时捡到的。我,我轮值时会负责打扫和接待信徒,但没有见过弗萨克人种的信徒,也没有捡到过类似的物品。这枚硬币……也许,会是袭击者留下的?”
米斯特拉尔和雷达尔视线皆是落在了这枚平平无奇的硬币上,“深蓝主祭”那锋利的目光随即从粗壮眉毛下抬起,凝视着道格拉斯。
后者伸出的手有些颤抖,他似乎不敢回应一位半神的注视,埋下了脑袋。
血族伯爵从道格拉斯手中拿过那枚硬币,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体,挡在了自家非凡者和雷达尔之间。他打量了几眼硬币,随即作势要将硬币递给雷达尔。
“有什么好看的,弗萨克的东西,拿给黑夜教会去看不就行了吗?”不擅长占卜的风暴半神显然对这种小东西没兴趣,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直白催促起来。
虽然不喜欢风暴信徒急躁的性格,米斯特拉尔也承认是该让黑夜教会也出出力。他将硬币收起,在跟上雷达尔之前轻轻拍了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道格拉斯的肩膀,放缓声音为他指明了方向:“地上的封印物会有其他支援队伍来处理,离开时离它们远点。”
道格拉斯无言点了点头,目送两位半神一个催动气流,一个凝聚蝠翼升上半空离开,许久之后才松开紧握的拳头,徐徐吐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心。
那枚硬币,他本来想自己留下作为媒介追踪艾文使用。但看到风暴教会也参与进来,道格拉斯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需要硬币,他还掌握了一些教会不可能知道的线索、渠道,比如,被艾文带走的玛琳、玛琳想要摧毁的那些东区帮派、委托自己寻找玛琳的观众半神,以及……阿蒙,和极光会,乃至于他自己。
假设艾文真如自称一般,是“联系之恶魔”,而自己和他之间注定会有一场战斗,那么无论是否持有硬币,道格拉斯都会找到他,或是被找到。
他沿着米斯特拉尔指出的方向前进。已经染上几分夏意的温暖夜风将远处的模糊声响带到他的耳边,那听上去是许多温柔的嗓音在歌唱起哄人入睡的童谣,让夜色显得愈发宁静深沉。
然而道格拉斯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噼啪灼烧,无法被夜风中的歌声抚平。他感觉很奇怪,一方面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无法停留——好像所有的念头都被燃烧着的火焰焚毁殆尽了;可另一方面,道格拉斯感到无法等待,无法安静,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做些什么,手和脚痉挛似的颤抖着。
这让他的步伐跌跌撞撞,甚至于被绊倒了好几次,或者那只是摇晃的视线带来的错觉。有那么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分钟,道格拉斯没有注意自己身处何方,当那把脑腔里沸腾的火焰渐渐冷却下来时,他意识到自己正背靠着半堵墙壁,双腿直伸着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条十分粗大的银质项链,末端悬挂着一枚弯钩状的泛黄尖牙,缠绕在他的双手上。
“你应该去看看……这根本不是把记者拦在外面能解决的……”
“整条街道——当场死亡的数量……超过了记录……”
“……够了,我又不是不会算……天都亮了……”
有人谈论着什么从他身边路过,道格拉斯想要仔细去听,那些声音却转瞬就消失了。但很快,又一片阴影笼罩过来,边说着“到时间了”,边从他手里取走了项链。
在银制品离开皮肤之后,许多零碎的念头断断续续回到了意识中,道格拉斯抬头向上看去,而身着蓝黑两色风暴长袍的弗朗索亚。卢波也正微微弯下身体,担忧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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