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向前:“就快到了,晚上好好休息。”
“嗯。”
顾银韵轻声应着,暗中又掐了下自己的手心。
两人心知肚明,是安神散起了作用。顾钰避开不提,而顾银韵则是单纯地不想在这里昏沉着睡过去。
看来,顾钰是存心想要废了她。
一日三餐,她刻意躲开了中午的那一餐,早晚两顿,也都控制着没有多吃。尽管如此,安神散的功效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她身上显现了。
顾钰到底让人在膳食中添了多大剂量的药,由此可见一斑。
盯着前方白影重重的顾钰,顾银韵心寒不已。
这真的是她的兄长吗?
惦记着她体弱怕冷,出门时即使不确定能否遇得上她,也总会让人备着银氅手炉的那个兄长?
而今,他却没有丝毫怜惜地划破她的手臂,任由鲜血流淌也不为所动;会不留情面地斥责她,说她是不中用的东西。
还会肆意地在她的膳食中添加药物,完全不顾那些药物会对她造成怎样的损害。
即使受权力影响,但一个人的变化真的会那么大吗?
天啊,他简直变成了和老皇帝一样的人——
顾银韵神思恍惚,而这个想法一经冒出就深深地扎根进她的脑中,紧接着破芽生长,一发而不可收拾。
多日来的种种怀疑和怪异感觉都找到了出处。
顾银韵头痛欲裂,且疯狂地质疑着禅位礼之后顾钰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行为。
他的冰冷傲慢,他的高高在上。
他出场时震撼一切,压倒一切的强悍魄力。
他对沈家没由来的憎恶与痛恨,不由分说杀死沈老将军的雷霆手段,还有……
他用她饲喂“翊府”,却不敢献出自己的血。
一个恐怖而大胆的猜测在顾银韵脑中迅速成型,她俶尔站住,两眼直直地盯住顾钰的后脑。
“……皇帝。”她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便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在药物作用的强烈晕眩下,她踉跄地扶住一边的廊柱,小脸煞白,汗珠莹莹。
顾钰侧眸看来,目光沉沉。
“银韵,你累了。”他缓步靠近,俯身擦去她额头的汗珠,语气温柔得有些发腻,“这一次,朕不与你计较。”
顾银韵一颤,恓惶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