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郑重地给皇上磕了个头,待再次抬起眼眸时,那双眼已然泛红。
他堂堂七尺男儿,身为军中威名赫赫的将领,此刻竟哽咽得难以成语。
“陛下,臣与阿舒青梅竹马,自幼便定了亲。微臣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娶她为妻。可奈何微臣突患重病,不愿拖累于她,这才狠心与她退了亲。”
严真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痛楚,“那废弃的婚书,微臣实在舍不得丢弃,一直贴身放着,仿佛阿舒仍是我未来的娘子。
微臣当时万念俱灰,只想找个无人之处了却此生,却不曾想被师父所救。待我历经生死归来,阿舒却已嫁作他人妇。
陛下,您可知道微臣心中是何等的痛苦?难受至极时,微臣真想从护城河一跃而下,就此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听他继续说道:“所以微臣选择奔赴战场,在那期间,臣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于杀敌之上,唯有如此,方能暂时忘却心中的伤痛。
臣从未敢奢想,还能有与她再续前缘、成亲的一日。
当战王爷为我们当证婚人签下婚约之时,臣只觉如同置身梦中。所以在此,臣一定要先叩谢陛下的隆恩。”
此时的严真涕泪横流,那副感恩涕零的模样,加之有君墨泠作为证人,皇上欲给他指婚的话语便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皇上看着严真,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严真却是一脸无辜,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擦了擦眼泪,说道:“陛下,微臣殿前失仪,还请陛下赎罪。微臣实在是太过激动,还望陛下理解。”
说完,他的脸上还流露出些许的不好意思。
皇上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使劲呼出一口气,满脸阴郁道:“严将军,你如今乃是二品辅国将军,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严真此刻索性装起了疯卖起了傻,“陛下,这代表着什么并不重要。
臣无论升到几品,不都始终是您的臣子吗?您也知晓,微臣本就没有什么高远的抱负。
毕竟在战场上几经生死,如今微臣只想过上些安稳日子,不知可否?陛下,臣愿做个逍遥的侯爷,将沈府支撑起来,把孩子抚养成人。
倘若臣与阿舒能育有一子,想必天上的沈忠义侯老人家也能含笑九泉,深感欣慰了。”
御书房的气氛凝重而压抑。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复杂地看着下方跪着的严真。
“严真,你前途无量,何必拘在一方,当了侯爷那真的是什么权力也没有了。
你若是想娶亲,郡主县主甚至公主都任你挑选,以后你们严家就真正的光宗耀祖了。”
皇上循循善诱,试图给严真描绘出一幅无比灿烂的未来蓝图,手中的玉扳指轻轻转动,给他无尽的压力。
严真抬起头,神色坚定,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陛下,严家不止我一个儿子。当时父亲母亲把棺材都给微臣准备了,这些年我虽征战,但将士们都知道,我旧疾一直没好利索,一到冬天骨头缝都疼,彻夜难眠。
微臣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陛下,微臣辜负您的厚望,请赎罪。
微臣是您的臣子,微臣得愿所偿,您也高兴是不是?”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带着几分沧桑与真诚。
皇上眉头紧皱,脸色阴沉。此时,一纸婚书摆在案上,上面有两个人的签字,还有证人的盖章。
皇上知道此事已无力回天,他深深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道:“既然你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去吧!”
皇上的话一语双关,意在提醒他选择了君墨泠,日后莫要为自己的抉择追悔莫及。
严真又怎会不明白皇上的深意,可他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微臣不瞒陛下,微臣能娶阿舒,做梦都要笑醒了,何来后悔一说。
臣虽然不能管理军营,但只要有需要,微臣也会竭尽全力为我们大奕国流最后一滴血,请陛下放心。”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眼神中满是忠诚与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