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谋回答,他起身,伸手和走到跟前的握住,笑道:“陈副总肯亲自参与会议,看来这一回的项目是十有八九了。”
“哪里的话?周氏这一次也是非常重视。我们陈董事长听说两位周总过来参加会议,无论如何也要出席的。不过已经安排的行程没有办法更改,只好派了我这个没什么能耐的闲人过来代表他,向各位表示歉意。”
“哪里哪里!陈副总在业界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在座不说我,就是周总也是认可的。周总,你说是不是?”
梅德开当面拍那位陈副总的马屁,偏还要拉上周池一起。周池笑得更加灿烂一些,眼睛里的光却也更加深邃了许多。他半扬着眉毛,没有正面回答,直说:“梅总监见多识广,说的话自然有根有据,不过现在恐怕不是你我几个人互相寒暄的时候,会议时间到了。”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
周谋半个身体倚靠在椅子上,看一群商场狐狸尔虞我诈,话中各藏讥诮。半睐着眼皮,他往那位陈副总身旁的人看去,正好陈北顾也在看他,周谋讥讽的嗤笑了一声,别开视线,目光在陈副总的身上打转。
那位陈副总,正是陈北顾的父亲。陈氏家大业大,根基稳固,内部的矛盾也不少。陈家传到陈北顾的父亲那一代,有两个儿子。大哥虽然腿有残疾,但心狠手辣,做事果断。二弟长得潇洒,可惜风流无能,更在刚成婚的那一年和某个交际花闹到女方娘家不肯罢休,险些危及陈家的产业。大哥一怒之下,让人在二弟的酒杯下了药,从前的风流小弟从此变成了畏畏缩缩的家伙。挂着一个陈氏副总的名号吃喝玩乐,虽然不如从前,倒也还算自由。只不过,子息方面有些困难,还好新婚妻子已经有孕,生下唯一的独生子,正是陈北顾。
会议开展得还算顺利。陈副总的确只是代表他大哥列席会议,会上所有有关项目都由他的儿子陈北顾代为发言。他对娱乐场所的投建提出了几个意见,第一,投资方面,他希望奥利弗美、陈氏和周氏浮生能以技术、资金和营销三面平均分配,也就是说,娱乐场所的建设挂名在浮生的名下,但是三家需要平分秋色;第二,浮生的资金方面,他提出建议,要求浮生能拿出近五年来的收益纪录和资金流转方向,给列席的各位做个参考;第三,他提议项目监督人员必须是有相关经验的老工作人员参与,一切新晋人员,他都不希望在项目中见到,以保证项目的万无一失。
可以说,这三项看上去似乎都是为了娱乐场所的成功建成提出的有利意见,但是每一条都是针对浮生。首先,浮生提供资金,而其他两家只专注于营销和技术,谁都知道浮生在建筑项目上是集大成者,看似奥利弗美提供技术,但是奥利弗美只做娱乐设施,建筑施工方面的技术支援是很有限的。再者,每一家企业内部的收益记录和资金流转都是重要机密,如果轻易泄露了出去,对企业的后续投资和发展都是会产生重大影响的,轻者失利,重者,可能会直接动摇到企业的根基。最后的提议更加不必说了,很显然是针对周谋的列席。谁都知道周谋这个总经理是周氏浮生的空降人员,他从前做什么是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从来没有涉足过金融商业,陈北顾可以说是专门为了防他。
周谋整场会议听得认真客气,并不贡献发言。周池四两拨千斤的反驳了陈北顾的提议,陈北顾寄希望于梅德开,希望梅德开能够支持自己的提议。然而梅德开并没有为了得到稍许利益,在项目还没确定之前就得罪周家兄弟,不置可否的把提议给岔开了。
项目的推进在这一阶段,算是进入了一个交着点。谁能说服对方,谁就能在项目的收益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陈北顾态度很强硬,周池也不让步,梅德开在中间和稀泥。周谋算是第一次看到了除战争之外人最丑陋的一面。
陈副总没有能力在陈北顾的提议上做什么决定,周池的意思,如果陈氏要提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要求,项目可以暂时搁置,浮生并不急在一时。梅德开看似左右劝说,但他本身的立场还是站在陈氏的一方。
这个大型娱乐场所的项目是今年政府参与决策的最大项目,浮生能在其中分到一杯羹,不仅仅是因为掌握一定的技术知识储备,还有在这一行多年声誉赢得的结果。虽然看不上奥利弗美和陈氏暗藏阴谋的作风,但是要放手,便宜了奥利弗美和陈氏,又是万万做不到的。
周池上了车之后,眉头蹙起,很显然,这件事让他觉得棘手。
“按照陈氏的意思,如果我方不提供资金保证文件,这个项目他们就没有办法继续。如果郑市长追问起来,浮生反而还要被他们反咬一口。”刘经理不快道,“没想到那位年纪轻轻的陈总居然是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
“厉害?”周池不予认同,“简直就是条啃不到骨头的狗。你以为项目搁浅,只有浮生会受到影响?”
“这个案子是有期限的。他陈氏从中作梗,得不了好处。”
“不如交给我。我来试试。”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什么周谋忽然道,“教训不听话的狗,我有的是办法。”
周池笑了:“棍棒政策?”
周谋两手交叠着放在脑后,惬意道:“不管是什么手段,能让他低头听话,就是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