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谋赶过来的时候,冯雅人正好从监控室里出来。见到周谋,他走过去,直接把宋青橙的手机递到了周谋的面前。周谋顺势接过,朝着他望了一眼。冯雅人便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最要紧是找到她。我也不想怪你,但是这件事情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你们两个再有感情,你让她一再的落入这种生死不明的困境里,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人交给你来照顾。你明白我的意思?”
周谋握着手机,目光定定的落在能够反映出他面孔的手机屏幕上。要说心痛,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感受鲜明,难以忍耐的了。
“这一次她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我会说服她跟我出国。我已经和国外一家医院说好了,明年年初我就会过去,担任主治医生。”
冯雅人说完,不再多话,越过周谋就要走。周谋猛然回身,望着冯雅人道:“如果我这一次能够救她回来,如果我可以把所有危险的可能性都解决掉,你能不能让她留下来?”
冯雅人身都未回,脚下步子半步不停,直朝着前方走了。周谋深吸一口气,他将手机紧紧握着,像是能够从这只手机上找到一丝丝的讯息,一丁点可以把他带到她身边的讯息。
郑德士、祁山,还有赵寓,得到消息都立刻赶到了周谋的住所。郑德士拿出手机定位说道:“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查过陈北顾的行踪,他目前不在市区。这是他的手机定位方向,这一带非常偏僻。我怀疑,嫂子很有可能就是被他给绑架了。”
赵寓怪道:“这么说起来,嫂子这一回遇到的危险和安阿达完全没有关系,而是她从前的男朋友不死心,所以把人给绑走了?”
“要真是这样子倒好办了。咱们哥儿几个一起过去把他绑起来好好揍一顿,揍得他哭爹喊娘,从此以后再也不敢靠近嫂子半步。见到嫂子就吓得屁股尿流,转身就跑!”
赵寓听到郑德士的分析,原本非常担心,满脸都是紧绷的神色,这会儿倒是轻松起来。照着他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只要沿着郑德士锁定的手机定位找过去就可以了,并不是一件难事。然而周谋脸上的颜色却半点儿都没有缓和。
祁山问:“周哥是认为这件事情没有那样简单,那个叫做陈北顾的家伙只是一个幌子?”
赵寓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上一次他在酒店里还拼命的想要救嫂子,看起来和安阿达不像是一伙儿的呀!”
祁山摇摇头,他说:“几个月之前那个叫陈北顾的家伙曾经到我的店里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后来周哥和嫂子就过来了。我当时以为他是不是从嫂子那里查出了点儿什么,所以故意到我面前显摆。但是我现在仔细想想啊,这个家伙很有可能就是五年前我们始终都没有办法查出来的那条线。”
“五年前,嫂子和老李所在的地方非常隐蔽。照理说是不可能被找到的。我们几个人都在一块儿,在外面执行任务。老郑的话,就算打了那一通电话,也没有那样方便。咱们的电话里都安装了特别的装置,再者,老郑说的九曲十八弯的,不是那样容易就能叫人解读出来的。从时间上来计算,从老郑的那一通电话到我们赶过去,完全来得及。可是事实上,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房子已经被炸毁,老李也已经不可能再救出来。”
因为这件事中间牵涉到自己,所以郑德士坐在一边并没有出声。赵寓扭头望了郑德士一眼,又转过来看了看周谋。发现周谋并没有反驳祁山的推测,他心想,恐怕周谋也早就已经察觉到这一个可疑点了。否则,依照周谋的个性,是不可能会再和害死了自己兄弟的刽子手有任何来往的。
赵寓见祁山说完了之后,几个人都不出声,他抿了抿唇,企图开口说点儿什么。周谋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他说:“我前些时候让你调查陈北顾这段时间都和什么人有来往,去过些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情,你调查之后的结果呢?”
这话绝对不是对他说的,赵寓摸了下下巴,这段时间他因为谈了恋爱,和那个刁蛮的大小姐是吵闹得自己都快要管束不住自己生活的状态,哪里还有心情和时间去忙别的事情?要不是前两天那个大小姐喝醉了酒跑到门上来抱着他又哭又笑,眼下他还躺在家里装死尸呢!赵寓有几分心虚,在正经事儿上,他是有些拖大家后腿了。扭过头去看祁山,以为周谋这话是朝着祁山问的。没想到祁山也没有出声。反而是坐在他边上的郑德士开口了,他说:“我做了一份资料,他这段时间见过的所有人,去过的地方,还有做过什么事情,都在这里面。”
说着,郑德士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袋送到了周谋的跟前。周谋很自然的接了过去,打开,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赵寓捅了捅边上的郑德士,好奇得不得了:“你不是说你敢见周哥么?什么时候和周哥搭上了线,居然连我们都没有说一声。你这个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把哥儿们几个放在眼里了。”
周谋这个时候已经看完了,把文件夹阖上,他起身道:“德士,你带路,我要去见一见你的伯父。”
赵寓也赶忙站起身来:“是去见齐老?上一回见面不是已经达成共识,怎么现在。。。。。。”
祁山抬手在赵寓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粗着嗓音道:”像他们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完全一心一意的去帮某一个人做事,去做某一件事?你真是被女人搅得脑袋都昏了,这种事情都想不明白,我看你趁早还是不要跟我们混在一会儿了,免得到时候成为第二个老李,可不要怪我们几个没能看顾好你。“
赵寓听了这话,立刻掉转身去要和祁山扭打一顿,以平心里的不服。而这个时候周谋和郑德士两个人已经快步走出去了。祁山把他往边上一撩,也不打算等他,赶紧跨步跟过去。赵寓“哎哎”了两声,也顾不上把被祁山扭得裂开的外套整一整,也跟着出去。
齐老是一早就已经猜到他们要过来了。他就在自家的花园里晒着太阳,身边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和周谋有过交集,和赵寓也动过手的胖子。
见到他们过来,那壮阔的胖子迎上前来,先对着郑德士低头鞠躬喊了一声“少爷”,把赵寓和祁山两个人一拦,只对周谋和郑德士让开身:“齐老只想见你们两位。”
赵寓就有点儿不服气,上一回就是这样,摆谱。这一次还来!他要上前理论,倒是祁山把他拦住,说了一声:“别在这个时候给周哥捣乱。”赵寓沉下气来。隔着一段距离看到周谋和郑德士站在齐老的躺椅两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周谋的脸色一下子紧绷,而郑德士则显得非常平静。周谋不知道说了什么,那齐老一巴掌拍在躺椅扶手上,眼见着要起身,郑德士忽然跪了下来,对着齐老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尾戒,兀自往自己的小拇指上套。周谋想要去抢,他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套在了小拇指上,朝着齐老抬手示意。那阳光照在他小拇指的戒指上,光折射到赵寓和祁山这里。赵寓抬手挡了下眼皮上刺眼的阳光,捅了捅祁山说道:“你知道老郑和那个齐老是什么关系吗?”
祁山眼皮都没抬,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不管他是谁,和谁有什么关系,他都是我祁山的兄弟,都是咱们中的一员。”
赵寓被他说得脸上讪讪。心里是受到触动的。自己曾经因为这个和郑德士生了一顿闷气,然而在他们之中眼见着最没什么文化,只会端枪做菜的祁山都懂的道理,他却一点儿都不懂。心里实在是有几分愧疚和难为情的。
就在这个时候,周谋和郑德士走了过来。周谋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一丝愧对。郑德士在他身旁说道:“周哥,一直以来我在咱们这个队伍里面出力都是最少的。这几年,我只知道躲在我自己认为的太平盛世里过日子,也没有过问过大家到底在做些什么,过得怎么样。现在就当是我为再次回到咱们这个队伍里做出的一点儿贡献。你曾经说过,在咱们这个队伍里,没有谁是毫无用处的,个个都是缺一不可。你让我这个曾经缺席过的人再度回来,总要有点儿表示,我自己才能不感到惭愧。”
赵寓听到郑德士对周谋说的这些话,立即就想到了之前齐老似乎有想要郑德士接班的态度,他再联想到刚刚的状况。深吸了口气,不禁望着郑德士小拇指上的戒指,对了,就是这只戒指,他们曾经做过研究,这正是齐老所在的这个帮派里的信物。所以,老郑是决定接下齐老的衣钵,当他的接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