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年对这位王妃今夜的表现还算满意,只是他的肃清居,从未有女子踏足,更遑论留宿过夜。
记不清这是他中毒后的第几次毒发,这毒除了毒发时锥心刺骨的疼痛感和些许幻想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时恐伤及无辜,所以他将肃清居中的侍从都遣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前日施针放毒的缘由,今日再次毒发,远没有先前那般痛苦。贺云年原想一个人静静挨过,却没想那位刚进门的王妃,会冒着风雪亲自前来,再次为他施针解毒。
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对她恶语相向,再三言明叫她别靠近此地,没想她非但马上来了,还直接在他床头睡下了?
贺云年看了眼倚在床边的少女,似是睡得很沉,细碎的晨光透过窗牖洒在床头,照在她莹白如雪的脸庞上。少女眼睑轻闭,羽睫细密,一头乌黑的墨发倾泻腰间,有种恬淡宁静之美。
房中碳火渐熄,眼前女子坐在地上,臂搭在床头,脸枕着臂,腰身纤细,显出几分娇媚孱弱。贺云年下床,拿起挂在一旁的褐色大氅,披在她身上。
这般趴在床头睡着,定会着凉,贺云年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人叫醒,眼前少女已毫无预兆地睁开双眸,此时正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柔柔弱弱地唤了声“殿下”。
贺云年低低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出了房门,待行至院中,见有婢女值守,便交代道:“将王妃带回清风院去,好生歇息,别着了凉。”说罢便大步离开。
“奴婢遵命。”丹竹在院中守了半夜,早就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冒然进入,此时见凌王殿下从房中走出,才终于松了口气。
丹竹在心中暗骂凌王,姑娘夜里冒着风雪前来,凌王殿下竟这般冷淡疏离,别说他们二人是已拜过天地的夫妻,即便是萍水相逢之人,也断没有这般忘恩负义的。
毕竟那位是凌王下,丹竹不敢多言,只是心里气得不行,在原地重重跺了几下脚,才觉解气了些。
眼下自是王妃身子要紧,这样严寒的天气,别着了凉才是,丹竹赶忙朝里屋走去,却见王妃已自行迈出了房门,身上还披着件厚重的褐色大氅,那大氅显然是男子款式,又长又厚,将王妃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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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王刚出肃清院,便见到杨锋迎面走来。
“禀告殿下,属下昨夜带人在京郊密林中抓获一名北戎暗探,那暗探抵死顽抗之时,从袖中射出一支短箭,”杨锋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支短箭,双手呈上,“此短箭与殿下先前所中的那支外形一致,短箭上确淬了毒,只是楚大夫不在京中,旁人又不知此毒,故而属下特来向殿下禀报。”
“那名暗探现已关押至城外定北军军营中,属下以为,或许能从此人口中逼问出解药下落。”杨锋看了眼殿下略微发白的脸色,并不知昨夜毒发之事,只以为是殿下没有休息好。
凌王接过短箭,箭矢呈紫黑色,单从外观来看,确与先前他所中那支如出一辙。不过毒药性质,自是不能单从外观来看,楚延对玄虱毒最为熟悉,可他三日后才回,不过这毒也不是只有楚延一人才知……
贺云年正想着,便听见房中有人踏出,接着女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贺云年面色如常,继续低头细看着手中箭矢。
反观杨锋,脸上神情却比昨日抓获北戎暗探之时还要惊异许多。
一大清早,王妃从王爷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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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款走出,发髻凌乱,睡眼迷蒙,最重要的是,王妃身上还披着王爷往日所穿的那件褐色大氅。
如此说来,昨夜王妃是宿在此处了?
王妃先前给王爷施针解毒之事,杨锋是知道的,只是玄虱毒鲜少有连着几日发作的,算起来昨夜并非毒发之日,所以王妃今早从殿下房中出来……
杨锋赶忙收回视线,回拢思绪,这是好事一桩,有何可惊讶!
“属下杨锋,给王妃请安。”杨锋恭敬请安道。
裴茵柔声道了句“免礼”之后,未作停留,只快步经过二人身边,朝肃清居外走去。
差点忘了,王妃对玄虱之毒也颇有研究,楚大夫不在京中,若是王妃能去看上一看,便是最好不过了。
思及此处,杨锋看向凌王殿下,毕竟以王妃身份特殊,若是没有殿下首肯,他也不敢贸然询问。
只见凌王殿下面色是一贯的冷淡疏离,全然没有要将王妃留下的意思。反观王妃,脸上神情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