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抛开这些都不提,就算郑叔清与钩盾署之间可以团结协作了,也没办法完全解决长安缺木柴的境况。
这就好像一家人就靠田里那点收成过生活,就算家长可以把每个人的那一份都分得很公平,遇到歉收的情况,所有人也要饿肚子,不可能根本上解决饥饿问题。
这是一样的道理。
“冬天,需要木柴的量很大。但是运河反而结冰了,木柴没法子从外地从水路而来,所以这件事挺难办的吧?
等到夏天的时候,反而又不需要专门去管木柴这个事了。那时候郑御史只怕已经被罢官了。”
方重勇若有所思的说道,喝了一口杏花楼里专供的“冬饮子”。
顿时一股熟悉的味道充实着口腔!
他又喝了一口,面色古怪,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郑叔清以为他品出门道来了,连忙压低声音,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说道:“宫里的方子,壮阳的。你家那两个小妖精,不好好补一补,我看难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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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宫里的方子啊。”
方重勇长叹一声,这尼玛出口转内销,简直生草了!难怪满嘴都是那股“顺气锁阳茶”的怪味,原来源头在这呢!
“是的啊,你说得对。冬天就是树木凋敝,反倒还用得多,能不缺么?越是缺,越是有人搞怪。”
“就好比说这个钱,对吧?”
方重勇从袖口里掏出几枚做工低劣的铜钱,摆到郑叔清面前继续说道:
“长安市面上的好钱,似乎都被人收走了。他们把好钱收起来,重新熔铸后,变成坏钱、劣钱,再放到市面上流通。
我猜,很多木柴被收集起来,搞不好就是用来干这个事情了。”
方重勇嘿嘿冷笑,将铜钱推到郑叔清面前。
“你说这个啊……好多皇亲国戚们都在弄。”
郑叔清无奈摇头,他家里资财颇丰,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很多穷人家要是收到了恶钱,就会蒙受损失。
“民间私铸的减重钱,有鹅眼、铁锡、偏炉钱、时钱、棱钱等等。你看这种就是最常见的鹅眼钱,中间孔大,比好钱要轻不少。
它虽然制作粗糙,多有毛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但是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官府发行的正规开元通宝又太少了,自然会让劣钱横行无忌。富商们把收到的好钱收起来换成劣钱用出去,以至于市面上劣钱越来越多。
这些都是趋利避害的人性使然。”
郑叔清跟方重勇解释了一番劣钱是怎么回事。
别看劣钱好像跟木柴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实际上,市面上越来越多的劣钱,都是靠着不断私铸,慢慢稀释到交易过程中的。如果能控制木柴的用量和用途,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私铸的行为。
当然了,参与私铸的富商,他们背后站着的都是高官权贵,乃至皇亲国戚。
如果没有必要,郑叔清是不会去管类似鸟事的。
“明白了,我想想办法吧。这件事不太好处理。”
方重勇摆了摆手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郑叔清这才松了口气。如果方重勇说他一定可以解决,很简单三下两下就搞定了,那郑叔清可不敢相信这样的鬼话。
正因为对方说得很保守,所以反过来说,才有机会解决此事。
郑叔清从袖口中摸出一个信封,推到方重勇面前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方重勇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看了看,这是长安某个钱庄的一张单据,也就是所谓的“飞钱”,荥阳那边的郑氏,已经把钱支付了。郑叔清可以在长安的连号钱庄取钱。
类似的“金融机构”,此刻在长安已经非常流行。但真正成为唐代大宗交易的标准模式,那还要等到节度使张狂,丘八行为艺术盛行的唐末五代时期。
这一张纸,就价值一万绢。方重勇家的那个小院子,都不见得能堆得下。当然了,他可以将其换成值钱的布匹,数量就没那么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