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卿摁开了床头灯,幽明的黄光洒了一床。
孟书灯被那光一扑,忍不住叫了一声,怕极了似的,拽着被子往自己身上遮,慌得不成样子。
“关掉,灯,关了。”孟书灯一边颠三倒四地说着,一边扯被子。他怕被赵言卿看到,越知道自己在他眼里难看,越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难看。
赵言卿连忙把灯关上,在黑暗中沉默。
他原本以为孟书灯关灯是因为害羞,所以一直配合着,可是现在看来。
孟书灯竟然是在害怕。
虽然只有匆匆一撇,但是刚才孟书灯惊慌失措的样子却牢牢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俯身过去,在孟书灯耳边轻声问:“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孟书灯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嘶哑地说:“我太难看了。”
赵言卿心里一酸,像是重重挨了一拳。他说:“你不难看,你怎么会难看。”
孟书灯没说话。
赵言卿又问:“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孟书灯还是沉默,用沉默拒绝。
赵言卿不敢勉强他,只能更加温柔地对待他,用行动表现自己的珍视和爱慕。
爱欲涌动时,是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无需言语的沟通。
孟书灯在黑暗中,一次次被送上欢愉的顶点。
屋里一片漆黑,赵言卿只能用指尖描绘孟书灯的模样。额头、脸颊、鼻梁、嘴唇、下巴,他一点点抚摸。
瞎子摸象一般,对身下的人只有一知半解。
突然,赵言卿的指尖停滞了下来,他摸到一片潮湿的地方,是孟书灯的眼泪。
“怎么了?”赵言卿停下来,柔声问:“疼吗?”
孟书灯没出声,直到赵言卿又问了一遍,他才发出隐忍的啜泣。
身体过度的愉悦感就是鸦片,孟书灯像是要掉入深渊般恐惧起来。
赵言卿叹了口气,抱住了他。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事后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孟书灯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湿了,眼神涣散地看着天花喘粗气。
赵言卿像成功占了地盘的狗一样满足,抱着他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没完没了地腻歪。
孟书灯侧了侧身,戒备地问:“你在闻什么?”
“你的味道。”赵言卿闭着眼说。
孟书灯闻言,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点,解释似的:“那我,不是出汗了嘛。”
赵言卿:“很好闻。”
孟书灯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像森林里温暖干燥的松针,像混了蜂蜜的苦杏,像雨后的蘑菇。
他思考了很久,才知道这股味道叫什么。最后赵言卿总结说:“像一只被太阳晒晕了的小松鼠。”
暖融融,毛茸茸。
孟书灯看着天花板没说话。
说一些让人怦然心动、神魂颠倒的话,对赵言卿来说太容易了。这是他这么多年在不同的人身上锻炼出来的。
而这样的话听在孟书灯的耳朵里,没有任何喜悦和浪漫的味道,他只觉得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