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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宁明就被宁宣带着晕头转向地走了几圈,走到了一个小院子跟前。
宁宣指着吱呀作响的小木门笑着看他:“去吧,她就住在这里头。”
宁明愣住了,这么小的院子,还闻得见霉味儿,不是下人住的地方吗?怎么会住着他素来穿金戴银的娘?
这回开口为他解惑的是花家兄弟。花兴儿拽着他往里头走,道:“在宁家都要按规矩做事,她是个什么身份就要住在哪里,这里头就是宁家姨娘住的地方。”说着把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指给他看,有的手上还抱着孩子。
宁明吓了一跳,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吗?
花兴儿没开口。
宁明自己有判断,在江南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兄弟姐妹也是这么挤着住在一个院子里头。
那个时候娘会拉着他说里头的人头发上有虱子,他们是下贱种子,自己跟那些人不一样。
现在娘也在这些人里头吗?他忍不住用眼去找自己的娘。
花兴儿在门口看着他胆小如鼠的背影冷笑,扯着嗓子对里头说:“大少爷替太太给大家送冬衣来了。”
一群莺莺燕燕就抱着孩子直直地跪在地上磕头谢恩,接着就有丫头抱着新做的棉衣棉裤进去分。
大人小孩儿拿着新衣裳都笑开了,新棉花啊,能穿一两个冬天都不坏,坏了还能做成床垫铺着用,自己用了等到儿女出嫁还能再打理出来做成陪嫁或者给新媳妇儿的见面礼。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感恩的话,一会儿祝陈姨妈长命百岁,一会儿祝段圆圆和宁宣早生贵子。
一句话都没提宁明!
宁明心里发慌,是了是了,他不是陈氏的儿子,他是妾的儿子。
跟在他身后的旧仆突然呀了一声,指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女人说:“明爷,那不是太……”
旧仆看见花家兄弟笑眯眯的脸,最后一个太字被他吞了下去。
宁明也看到了那个女人,他没看清楚脸,但认得她的穿戴,自己跟在娘身边二十年再熟悉不过了。
她骨瘦如柴地跪在地上,嘴里还吃着什么东西,跪在地上拿着银子在跟其他人要什么东西。
这还是人吗?这不是臭虫吗?
宁明浑身僵硬,花旺儿拍着他的肩膀:“去吧,去跟她说几句话。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娘吗?”
宁明没动,他脑瓜子嗡嗡的,这个恭恭敬敬地在外头给人磕头的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