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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得了吩咐哪肯空着手回去?她就坐在凳子上埋怨方小太太不懂事,说老爷守孝回不了家,你又是改嫁的寡妇,这么强着不让孩子露脸,传出去也不好听啊,还当孩子跟老爷生得不像呢!现在趁着人多,让他哥哥亲亲热热地抱着,外头人才知道这个是宁家孩子啊。
方小太太说了两句话就浑身冒汗,她不能不让人家兄弟亲热,又没力气去抢那个孩子回来。
只能让嬷嬷抱着孩子走了,她躺在床上喘粗气,尖着嗓子嘱咐奶|子看着孩子,别叫人伤风。
奶|子急忙跟在后头,嬷嬷脚下步子迈得大,□□怕孩子有个什么震坏了脑子,在后头大声让慢点。
孩子在路上颠了会儿,闻着的也不是熟悉的味道,走了两步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嬷嬷巴不得这孩子颠没了,还乐呵呵地越走越快。
奶|子不如她身材健硕愣是没追上,让孩子就这么被抱到男人桌上去了。
宁二听着怪有趣的,直说这孩子身子骨壮实,还抱着孩子在手上颠让他再叫几声出来听听。
奶|子跟在后头不好进去,闻到里头的酒肉味直跺脚,像硬冲过去。
嬷嬷挺着腰子出来就扯着她骂:“男人的桌上你去干什么?你伺候的那个是狐狸精种子,你也是狐狸精变的?你敢进去我就敢把你撵出去!”小门户出来的就是没规矩,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抬着助推往里头跑。
奶|子被骂得直掉泪,她没抱着孩子不敢回去,只能抹着泪在门上瞧着。
孩子被宁二颠了两下,反而不哭了,他长得乖乖的,看见生人也不怕,还把头靠在宁二怀里,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他。
吃酒的宾客看了都发笑,夸孩子当真生得好,以后搞不好还要弄个武状元回来。
说完又问宁二孩子叫什么,大名没有乳名总该有一个吧?哥儿哥儿的叫着也不好听。
宁二夹着酒菜笑:“我是他哥又不是他爹,我给他取名是他老子不是老子的,占这个便宜做什么?”
大家想着方小太太年纪还轻,宁二老爷也是个好姿色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娶个贵妾进门,不知道里头这个长得何等风流,当下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段裕听得直瞪眼,真是好一群下流种子,跟他们坐一桌他都觉得跌价。
宁宣叹了口气,给他倒了热茶慢慢喝,也不勉强他吃饭菜,只说:“你姐在家做了饭菜,先忍忍,等会儿咱们回去吃。”
段裕低着头缩在姐夫背后装鹌鹑,顿时觉得这个姐夫也不容易。家里看着竟然没一块干净地方。
桌上笑了一阵,宁三倒是出了个主意,说:“孩子太小取名是折他的寿,家里都叫他宁幺儿。”
来的都是他的朋友,宁宣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最后宁四少爷的乳名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
酒席还没散场,来的人都知道这孩子没有大名只有乳名叫宁幺儿了。
定完名字宁三身心舒畅,把孩子传了一圈,看孩子被酒味呛得脸色通红,还有些咳嗽,才当好人把孩子还给奶|子,说:“这孩子当真经不起夸,刚说他身子骨健壮这会儿就不舒坦了。幺儿的名字真没取错,贱名好养活。”
旁边伺候酒水的嬷嬷丫头听了也只喊这个小少爷宁幺儿了,要是喊错了名字以后出了事,想也不用想他们肯定要被拖出来挨打。
宁宣看在眼里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要完。
这么个小毛孩都能让几兄弟瞧在眼里,就是让他长大了又能吃掉几碗饭走?肚量度量窄到连只筷子都挤不进去,薛大奶奶肚子还怀着长子嫡孙,他看以后还有得闹。
宁三兄弟倒是觉得自己办成了一桩事,兴高采烈地挨个敬酒,段裕年纪小,缩在姐夫后头用家里管得严搪塞着不肯喝。
宁宣就不行了,来的人大多都是二房的狗腿子,他管家之后看不惯他的人数都数不清,看着在桌子上有机会让他吃瘪都下了狠劲灌。
宁宣被灌得差点没站住脚,只能半途拖着小舅子在外头醒酒,想着家里乌烟瘴气的,他就开始琢磨怎么把这家人赶出去。
要把人赶走不是难事,只是老太太刚走自己就撵人多少显得人冷心冷肺的,难免让人想他宁宣对自己亲兄弟都这样,对下头人就更不要说。
还是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把房子收回来,想通之后宁宣再进去就没气了,还主动跟着三兄弟推杯换盏,终归兄弟一场,就当践行了。
段圆圆去得迟一些,宁家男人都吃了一遭了后头女眷人都还没到全。
她没去过方小太太的院子,还以为贵妾有什么不同,到了一看也没比其他下人大多少,拢共就□□间屋子,是呈一个口字形的小跨院,院子里只有些杂七杂八的常见花树。
不知道是不是生产太过凶险,进门段圆圆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小丫头拿着扇子在墙边上烧艾草祛味,用的艾草可能不太好,烧得四个角都有些白烟出来。
走到门口,段圆圆就隔着帘子问方小太太怎么样了。方小太太起身想要见礼,段圆圆说一句不用,两个人做完这一步,就有丫头带着段圆圆去花厅看孩子。
方小太太又接着躺着休息,虽然不要她真的起来,说话也是丫头代替她说。只是人这么来来回回地进出,方小太太刚要睡着就被吵醒,大夫说是要好好养着,最好多睡,睡着了不觉得痛,血就流得慢。
这下来来回回地折腾,下头就淅淅沥沥的,屋子里又没那个条件不停地用布,嬷嬷只好给她垫草纸,湿了就再换掉,方小太太面如金纸,人也没以前讲究,看着有些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