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透出的信息量极大。
一是肖如月是五言的姐姐。但看二人长相,倒没几分相似,也不知是亲姐姐,还是干姐姐,或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姐姐。
二是刘葵歌男扮女装,肖如月和五言是晓得的。
三是不管是不是真的,肖如月和五言觉得,刘葵歌入驻藏恩楼对面的莺歌楼,是为了拿捏他们。
这下事情可变得有趣多了。
谢春风唇边微微勾起一个笑,视线有意无意扫到牢房外头的秦不知的时候,眼神稍稍一黯。
但秦不知大概也察觉了五言喊出的这番话中,藏着的那几层意思,面色没有方才那么绝望。
好像她谢春风同京都府其他人一样,是爱用刑震慑人心的人,于他而言是灭顶之灾一样。
秦不知这会儿反而,眼中微微点了希望。
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
他难道觉得他这一簇小小的火苗,可以撼动京都府向来的行事?
今日若不是她,是其他巡捕来负责这件案子,肖如月断不可能平安无事睡了一夜。
隔着牢房栅栏,谢春风将手上刑具递还给牢头,回身问五言。
“你怎么证明人是你杀的?”
五言方才激动发言,肖如月已心惊胆战捂住他的嘴。
谢春风这会儿再问,肖如月的目光狠辣如狼,死死盯着谢春风。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孩子的话怎么当得了真?谢大人查不到凶手,就要拿我们姐弟顶罪不成?”
谢春风沉稳蹲下身,和坐在地上的肖如月平视。
“你见过这么大的孩子?”
不说别的,无言身高九尺,看长相,没有二十也有十九,和外头那个小世子年岁相当。
“就算是孩子,杀了人,该负的刑罚还是要负的。你若是不想我们冤枉了他,那早早将事情合盘说出来,与本案无关的人,我们自会给他一个清白。”
肖如月的眼神动摇,像缝中摇荡的烛火。眉头紧紧蹙着,捂着无言嘴的手发着抖。
几乎是一瞬间,肖如月眼中蓄满泪。像决口的河堤,下眼睫再承担不住越蓄越多的泪,硕大的泪珠子一滚而下,顺着饱满的脸颊往下流淌。
“是……是——”
“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
五言挣脱开肖如月的手,目光如炬,盯紧了谢春风的眼。
“是我勒死的他,是我把他吊上房梁。白妈妈也是我杀的,那些丝线,拴木偶——”
“五言!”肖如月急惶惶,又要捂五言的嘴。
五言偏头躲开,咬着牙蹙着眉,狭长的眼盛着泪,将肖如月看着。嘴唇难以抑制地颤抖,半晌呜咽出声。
“阿姐,你不要忘了爹娘的话。爹娘找了你十年!不是叫你毁在这畜生手里的!”
“爹娘要我照顾好你,你是我弟弟!谢大人,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我肖如月听你处置!”
肖如月紧紧抱着五言的脑袋,不肯再让谢春风瞧见五言的脸,也不肯再让五言发出一个字。
谢春风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这姐弟情深,自然垂下的手,手指敲打着身侧。
“抢着领罪,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但你们总得给我点儿证据,证明人是你们杀的。”
肖如月着急,起了一下身,反被五言用力抱着腰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