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散场后,吴三省私底下偷偷提醒:“陛下,这两人分明是故意装穷,会不会有诈?”
朱由榔摆手道:“故意哭穷是真,但其他两家挤兑他们,怕也不假。看看再说。”
第二天,朱由榔让吴三省点起五百精兵,一起前往蒙自看个究竟。开远、蒙自两城之间离得不远,只是隔着一个千顷大湖,须绕一个大弯。
众人只见湖面微波涟漪,岸边水田金黄一片,稻香扑鼻。
吴三省大赞:“陛下,张国用和赵得胜倒有些才干,将蒙自经营得不错。只是这么多粮食,不肯分给友军,又太小气了些。”
朱由榔见到这些稻田,心情也很好,笑而不语。
中秋快到了,秋后天气转凉,瘴气退散,清军恐怕不会老实。一场大战难以避免,这些稻子就是未来胜利的最大保障。
张国用、赵得胜听说皇帝亲自来蒙自视察,出城二十里恭迎圣驾。他们都是白文选走散的旧部,只是山水相隔,不能前往妙当投奔。
朱由榔和他们的老上司联手打败莽达的消息已经传到滇南,他们是知道的。跟着皇帝一起打胜仗,白文选封一字王指日可待,他们二人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所以都表现得毕恭毕敬,俨然把自己当成朱由榔的嫡系。
众人骑马缓缓而行,绕湖返回蒙自。朱由榔见一路景色宜人,田间阡陌相连,秋粮收割井然有序,由衷赞道:“朕听巩昌王说,你二人皆有信布之勇,智比张、萧。今日一见,所言不虚啊!”
赵得胜低声问:“信布、张萧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蠢材,陛下夸我们是韩信、英布、张良、萧何呀!”张国用低声解释道。
他们哪里敢当此夸赞,连声推辞,说自己能做樊哙那样的勇将就差不多了,哪敢和韩英张萧相提并论……
进了蒙自城,众人分席坐定。朱由榔正色问道:“前几个月清军前来袭扰,朕听说你们坐视开远友军被围攻,还故意不给军粮,可有此事?”
“陛下冤枉啊,”张国用立即站了起来,大声喊冤:“雷、阎二人恶人先告状,真是可恶。我军从昆明一路南撤,部众多有失散,好不容易才在蒙自站稳脚跟。雷、阎二人在开远不但截住了大量百姓,连我们的部将也不放过,迟迟不肯归还。有几个人顶撞了几句,还被他们说成细作,打发到龙潭挖煤去了。他们欺人太甚,求陛下给我们做主。”
“开远山多地少,不懂要那么多百姓干什么,”赵得胜也在旁边附和,“他们还强行派兵到我们这边抢收夏粮,打伤了好几十人。”
“坐视友军被攻,更是无稽之谈,”张国用说到这里,还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一道伤痕,指着道:“若不是我俩率军拼死解围,清军哪能这么快退兵呢?”
朱由榔见他们言之凿凿,似乎相信了几分,叹道:“这样说来,你们果然是被冤枉了?”
两人齐声道:“千真万确,求陛下做主。”
朱由榔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和王三才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快要打起来了?”
说起这个,张国用更来气了,恨恨道:“王三才那厮,仗着有广国公撑腰,强行霸占我们的银矿。若不是大敌当前,我必诛此贼。”
朱由榔奇怪道:“矿山又没写着名字,怎么说是你们的?”
“陛下有所不知,此矿山在个旧附近,乃蒙自地界,自然暂归我们所有了。”张国用解释道。
“王三才挖了白银,向安南购买交铳,却一支也不肯分给我们,”赵得胜又补充了一条罪状。
朱由榔拍案而起,大声道:“王三才太霸道了。明天朕就为你们出头,去找他问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