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天威营大营内便开始造饭整军,为开拔做准备。
朱由榔也早早起来,在沐天波等人的护卫下,出了腾越县城。
他并没有将“御驾亲征”的决定通知一干朝廷大臣,只给皇后王氏留了句“看着办”的口信。
他不知道沐天波和那位温和寡言的皇后能不能稳住局面,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磨盘山如能大胜,一切都好办,如果没有得胜,腾越城稳不稳已经无所谓了。
亡国之下,哪还有什么天子、皇后、大臣,统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阶下囚罢了。
军营内,众将士听说这次将会和晋王并肩作战,一起反击清军,都表现得很有信心。
李定国可是两蹶名王的战神,总是能给士兵信心和力量。
当朱由榔进入大营,当众宣布会和大家一起出征后,战士们更是欢呼起来。
多年来,永历逃跑皇帝的软弱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近日他打算弃国入缅的传闻,更是不断销蚀着士兵们的忠诚和士气。
此时,士兵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往所有的不满和牢骚,重拾了往日的忠诚和勇气。
“皇帝和我们一起出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肯定会是个大胜仗吧。”
“也许陛下并没有传言中那么懦弱?”
有些士兵开始为以前对永历的偏见而感到羞愧。
至于营中流传的,关于皇帝疯魔的传闻,也在这一瞬间成为了笑柄,军中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
“御驾亲征这套路,果然管用!”
朱由榔心中感慨,这种艰难局势下,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见天威营士气提振,军心可用,他一夜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安定了一些。
随着靳统武一声令下,三千精锐拔营启程。
按照原定计划,明军辰时出发,越过球眸山和东山草场,正午前抵达甘露寺。
朱由榔不会骑马,只能坐在马背上,由把总赵小乙牵马缓行。
靳统武不以为异,毕竟这个皇帝刚刚从乘舆摔下来过,有些紧张也是很正常的。
他甚至还准备了一个简易的竹滑杆,打算让皇帝坐着轿子行军,被对方断然拒绝了。
不久,部队穿过东山草场,进入郑山古道。
此后山势渐陡,骑马很不方便,朱由榔索性下马步行,不到一个时辰,已累得气喘吁吁。
在甘露寺附近,朱由榔还遇到了很多从永昌逃往腾越的百姓。
由于清军步步紧逼,大量拖家带口的难民也从永昌向腾越转移,本就不宽的山路变得非常拥挤。
在一些转角狭窄处,更是堵成一团,逆流而行的天威营根本无法通过。
前面的士兵大急,这趟可是回去助晋王一臂之力,力挽狂澜的。耽误了时辰,他们如何能担待得起?
有些火气大的士兵已经拿出武器,驱赶前面堵路的人。
一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一个来不及避让的老者坐倒在地,痛苦地抱着脚踝,似乎是受了伤。
朱由榔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现在永昌过来的人和天威营是相向而行,这样用蛮力驱赶不但伤到百姓,也于事无补。
往腾越方向避难的百姓非常多,很多都是由昆明追随天子而来的,一路过去怕有上万,甚至几万人。
山路不比平原,可以向道路两旁的田地散开。
这一路上很多路段两旁都是陡峭的岩壁、悬崖,想散都没地方散。
他们这样一直往后退,只会让路上的人越积越多,最后可能把路彻底堵死。
朱由榔想了一下,觉得“堵不如疏”,还是不要这样蛮干比较好。
他分开前面的士兵,走到老者面前将人扶起,让赵小乙将人带到路边安置。
又朗声向众人道:“我们是朝廷官兵,要赶回永昌和鞑子打仗,劳烦大家全部靠到道路右边,所有人靠右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