晢燕青来了,那么一切都将以闹剧一场结束。午阙撤走了一众镖师,宋正也赶走了那几个不争气的差人。
眼下院落里就只剩下三人在同受霜冻。
“午阙,你就算是求我办事,至少也要准备一桌子酒菜,将火烧得暖暖的才行。这叫待客之道。”燕青搓了搓臂膀抱怨。他和常人一样会感到冷,但他却比常人更会忍受寒。
午阙十分平静,他不瞧燕青只瞧宋正,他道:“看到了么,这儿的老板就在那里坐着。是那种没打算离开的坐,屁股上就像长了颗钉子……你想要酒菜还得让他去准备不是?”
宋正似笑非笑地望着燕青:“这镖头将你说成了十全十美的人,我很想看看你究竟有何法子让我放手他的货——我可和你说好,不要动武,我会不客气的。”
燕青拍了拍头,他微恼道:“我差点儿忘了你才是这儿的地头蛇!就算我是一条过江的强龙也压不过你呀!”
宋正微笑:“你要让我给你准备一桌酒菜,那至少要等事情解决后才行。我还会为你准备这驿站中最好的酒!”
“哦?你还有藏酒没拿出来,”燕青眯了眯眼又问:“那是什么酒?”
“最好的酒自然是敬酒了!”
“宋正!”
燕青一呼唤,宋正立马起身跃至他身前,单膝触雪,跪下恭敬一声:
“属下在!”
燕青欣慰,他抹去眉间雪长叹一声,在三两呼吸的思绪后他终于道:“我依稀记得你的名字,却不知是否昔年,是不是陈年旧事了?”
宋正点了点头:“是的,是旧事,是城主贵人多忘事。”
燕青叹:“我很惜才,但我却错过了人才。我算什么贵人呢?”
宋正却笑着安慰道:“城主哪里话,要不我改个口,就说您,贵人多‘往事’可好?”
燕青掐眉小片刻,他望着宋正好不感激,他赶忙将宋正从地上抚了起来:“对头对头!我往事太多,一时半会儿将你给忘了,你才是我的贵人!”
宋正激动得热泪盈眶,很难想象这个喜庆的胖子哭泣模样,他取下自己的袍子替燕青披上:“城主,天寒,莫要冻着了,往事不要再提,能有今朝也不迟!”
燕青裹紧袍子的温暖,他叹息道:“提刀上马,三十里路八道关,斩三将,平蜀乱。当时白成风与我述说的时候我不过是当一笑而过的故事来听,而今这么一见却是真有其人的。”
宋正苦笑道:“那定是白公子有些吹嘘了,杀人斩将我不否认,但平定西蜀纷争的功劳怎能是我一人独揽?再说了,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只逞些匹夫之勇,真正的大谋还掌握在诸葛先生与城主手中不是么?”
燕青暂不说话了,他领着宋正便朝着客栈内走去。
“城主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宋正疑惑道。
“我要带你去喝着世上最好喝的酒!”燕青正腔道。
“城主的敬酒……”
“我燕青一生只有一壶酒,一杯给自己,一杯敬朋友,一杯邀明月,一杯问天涯!”
“我没想到城主的感慨竟如此悲意,您不过是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壶酒也更不止倒上那么几杯,您还有红尘未叹,是非未了,天下未定,大事未做……一个人的江湖一个的酒。酒是来消愁的,消这江湖中的愁,可话又说话来,如此动荡不安的江湖,酒又何止一壶呢?”
不知怎的,宋正悲叹过后人好似瘦了许多。胖子不都该无忧无虑的么?因为吃得下睡得好才长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