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晚都要成亲,可却不急于一时。”宋婉清性子沉稳,循规蹈矩,萧承宴有心拉进二人的关系,却也清楚不能将人逼的太紧了,否则怕是会适得其反。他浅笑一声:“我现在并没有说亲的意思,所以嫂嫂若是有这想法大可搁置着,更不用替我物色人来相看。”宋婉清抬眸看他,面上平静:“六公子的婚事自然有祖母为六公子操心,想来也是用不上我的。”“嫂嫂没听清楚我的意思吗,我说了我现在并不想说亲,便是有个神仙姑娘站在我眼前,我也瞧不见旁人了。”他说这话时,一双眼清棱棱的望着宋婉清,宋婉清被他看的喉间发干,好像是被看透了似的,她想要逃离,却又不能够,只能逼着自己正视萧承宴。“六公子这话说的,好像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似的。”“嫂嫂怎知道我没有?”他话回的极快,宋婉清脑中嗡鸣一声,其余旁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僵硬的后退了两步。萧承宴说的那人是谁,宋婉清并不是全然不知,只是她从来清醒自持,知道有些事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与其等伤口溃烂痛不欲生,还不如现在将腐肉剜去,就算是一时疼痛,也好过一生为之折磨。这点不该有的情谊,趁着它才刚刚萌芽,未曾长成参天大树,扼杀在微末之时,于她,于萧承宴,两者相宜。前头就是烟渺阁了,已经能隐约看见院门处亮着的灯笼,宋婉清冲萧承宴行了一礼:“六公子事多劳累,不劳烦六公子相送了,六公子回去早些歇息,来日必定重礼以谢。”她说完,不等萧承宴回话,便孤身跑进了夜色了,萧承宴提着灯笼,灯笼被风吹得微微摇晃,烛火忽明忽暗。萧承宴唇角弧度落下,身影显得有些萧瑟。。。。。。。翌日,宋婉清没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萧承宴说的不错,她今日醒来时身上虚的厉害,浑身发冷盗汗,念梅还以为她是着了风寒,忙熬了一大碗姜汤给宋婉清灌下去,宋婉清喝了又睡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觉得好了些。她醒来时念柳也端了早膳进来,念梅才从账房那里出来,她昨日用了常安给的药膏,今日脚腕果真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难受,但已经不怎么碍事了。念梅把刚领来的银子交给宋婉清,道:“姑娘不知,我方才去领银子,回来时碰见了常安,常安正要去找府医,我纳罕是谁病了,凑上去一问才知是六公子。”宋婉清端着碗的手一顿,险些将汤羹给撒了:“六公子怎么了?”念梅一脸唏嘘:“还不是为了冠礼上的事,六公子今日进宫散朝后被陛下留在了太和殿里,陛下问起冠礼玉簪一事,六公子将所有事都拦在了自己身上。”“说是自己一时疏忽弄丢了玉簪,现下已经找到了,说丹阳长公主拿先太子遗物出来也是因为怕耽误冠礼进程,不得已而为之,让陛下若是有事只管冲自己来就是,与旁人无关。”念梅叹了口气,“陛下大怒,打了六公子三十军棍,六公子是被人抬着回府的。”念柳张大了嘴:“这六公子,还真是。。。。。。真是仗义啊!”宋婉清想放下汤碗,却不小心将汤羹打翻,洒了她一身,念柳赶紧拿帕子给宋婉清擦着,宋婉清却道:“六公子受了罚,咱们该去看看六公子的。”萧承宴是多么要强的人,若非疼得站不起来了,怎会叫人将他给抬回来?三十军棍,也不知他现在成了什么模样了?念柳说:“要不咱们给六公子找些药送过去,六公子毕竟帮了咱们的。”宋婉清也想去看萧承宴,只是她们院里的药哪里比得上萧承宴军中的药好?宋婉清摇头:“上次我受伤用的还是六公子院里的药,咱们的药只怕拿去了也是用不上,还是不要拿了。”她擦着身上的汤羹,想起大橱里还做了几个软枕,是年前闲来无事的时候做的,做好了也一直收着没用,萧承宴受伤肯定不方便,拿了这几个软枕给他垫着,也能舒服些。“你屋把年前做的那两个软枕拿出来,六公子想来能用到。”念梅点头:“还是姑娘想的周到。”宋婉清担心着萧承宴,可她去行止斋探望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思前想后,宋婉清便去了沈昭的潇湘院里。沈昭正收拾着东西,见宋婉清来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宋婉清道:“听说六公子受了伤,我叫人找了这几个软枕出来,想着叫你带给六公子。”沈昭正把给萧承宴准备的药一股脑的塞进包袱里,她看也没看抓起宋婉清手里的软枕塞进芙蓉手里,她拉过宋婉清:“你既然来了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六弟吧。”宋婉清也正有此意,便和沈昭一起去了行止斋里。行止斋院中,柳嬷嬷站在正屋门前,宋婉清瞧见柳嬷嬷脚步一顿,还是迎了上去。柳嬷嬷看见宋婉清脸色不好,倒也没说什么,只交代道:“老太太在屋里呢,大娘子和四姑娘进去吧。”宋婉清和沈昭进了屋子,萧承宴被打了三十军棍,后背上血肉模糊的,衣料都粘在了伤口上,府医为他把伤处清理了,又敷了药包扎好,这才离开。宋婉清来时还看见常安端着一盆血水出去,沈昭皱着眉不敢靠近,只拉着宋婉清站在外头:“六弟你现在如何了?”萧承宴声音有些虚弱,“劳你记挂,还没死呢!”沈昭一听急了,拉着宋婉清就闯了进去:“我瞧你倒是还好,说话中气十足的!”他们姐弟二人斗嘴惯了,沈昭拉着宋婉清进去了才知道萧承宴伤的有多重,她“嘶”了一声,不忍看别开了脸。老太太看见宋婉清,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一下子黑到了底,老太太瞧了眼宋婉清却是什么都没说。萧承宴这伤本不用受的,若非因为宋婉清,萧承宴不至于伤成这样。她一直觉得宋婉清是识大体的,这次却因为一个丫鬟这么失态,还害她孙儿伤成这样,老太太是真的埋怨上了宋婉清。沈昭不明所以,她只是觉得今日的老太太好像是有气似的,沈昭也不敢多说什么来,站的比木桩子还直。萧承宴从看见宋婉清时,就趴在榻上没抬过头,他伤成这样,宋婉清会不会觉得他没用?萧承宴恨不得把脸埋进枕头里,他侧着脸,露出一个缝来瞧了眼宋婉清,又匆匆的把脸埋了进去。他穿着单薄的中衣,虽然包扎过可血迹还是透过中衣隐隐显露在背上,宋婉清皱着眉头,不忍去看。萧承宴的药还在小厨房里,老太太原本想等萧承宴把药喝了再走,可她瞧见宋婉清就觉得生气,也不愿意再等下去,索性嘱咐了萧承宴几句,就回了松鹤堂。老太太一走,沈昭这才放松下来,她道:“祖母今日是怎么了,好像赌气似的?”宋婉清没做声,默默的叫人把给萧承宴带的东西交给了常安。常安看见那软枕高兴的不行,忙交给萧承宴:“大娘子真是贴心,连我家公子舒不舒服都想到了。”常安把软枕塞在萧承宴下巴底下,还贴心的把萧承宴的头掰过来,叫他对着宋婉清。萧承宴脸一下子红了,沈昭以为她是不舒服,关心道:“怎么脸红的这么厉害,可需要叫府医再来看看?”萧承宴摇了摇头,对沈昭道:“小厨房里还有人熬着药,这许久了还没好,四姐姐你替我去催催。”沈昭看向常安:“那他呢。”常安一拍头:“哎呦!府医还交代了我一副药没拿呢!”说罢常安就跑了出去。沈昭牵挂着萧承宴的伤势,便去小厨房替他跑这一趟,沈昭看不出来什么,宋婉清却知道萧承宴这是故意支走沈昭,也就沈昭单纯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