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慎言,我大梁律例虽以女子为先,可这等事,也是万万容不得的。”
“除非你想去军中,往后余生都要在边关为军中将士繁衍子嗣,否则万不可轻提此事。”
她淡淡地警告一句,而林娘子脸色一僵,突然那一脸娇媚嬉笑就渐渐淡了。
直至崔大人的马车渐行渐远,她才轻啐一声,又翻了个白眼儿。
“呵,吓唬谁呢,管你唤一声大人,还真把自已当个人物了?”
“还不是老女人一个,跟那姓言的一样,命中无女,所以才在这种破地方当了个小官儿而已。”
林娘子又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自已的长发。
她的野心可远不仅幽州而已。
幽州苦寒,她只等着完成这繁衍重任便要离开幽州。
这等残破之地,若非傻了,否则谁愿意在这种破地方活受罪。
…
这些娘子们渐渐散了,等人全都走光了,言卿才长吁口气,并抬指按了按眉心。
“这破地方!!”
她心底压着一口闷气,此时院外只剩下一滩血迹,早在老族长等人离开时,那无头尸体,被一刀砍下的头颅,就已全部被人抬走了。
天色是昏沉的,乌云再度笼罩了此地,大片阴霾下是无尽的压抑。
村子后方直通后山,那深山老林中,埋藏着一座又一座坟丘,粗略一看怕是要有七八十个,密密麻麻的连成了一片。
其中甚至还有江家老大、老三,这两人的坟墓。一座坟墓下葬着的是残尸,而另一座坟是尸骨无存的衣冠冢。
此刻老族长一脸沧桑,那模样仿佛苍老了许多岁,眉眼之中尽是暗无天日的阴霾。
他老泪纵横,而其余族人们正在挥舞着铁铲,忙着为那位桐哥儿下葬。
“桐哥儿……桐哥儿!!”
有人扑在一旁,手里紧紧握着一抔土,看着那已被族人放入土穴之中的尸首,已是泣不成声。
这位是桐哥儿的亲族,最终哭晕了过去。
桐哥儿下葬后,这山上又多了一座荒凉的坟丘,族人们则心事重重。
许久,老族长才道:“都散了吧。”
他沙哑地说:“今日林娘子死了一位夫侍,怕是又要闹上一番,介时……”
他看向几名年轻的族人,那些全是侍奉林娘子的人。
“你们……”
老族长有心宽慰,知晓那林娘子有得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但那些人反而洒脱一笑,“如今这处境,总比从前好许多,至少不必再像往日担惊受怕,被旁的妻主娘子强抢了去。”
有主之地,与无主之地,那简直天差地远。
此事在嵊唐县,也已是开天辟地的独一份儿。
这嵊唐当地从未有任何妻主划分土地。
而老族长听了这话也不禁恍惚,
“那言小娘子……”
回想今日种种,虽不知那位到底是何打算,但护住他江氏全族却是实打实的恩惠。
老族长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就见江家哥俩,江斯蘅,江雪翎,二人正一脸怔忡,沉默着看向另外两座坟。
那坟里,分别葬着江家大哥,还有江家三哥。
二人神色晦暗,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但许是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