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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羡轻轻放开周柠,抚了抚她的头发,眼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和温柔。
“我的安慰太不不经思考了,没想到让你这两天那么难受。”
“你不觉得我很卑鄙吗?”周柠问。
陈羡摇摇头:“判断一个人,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而要看她做了什么。这些年,你坚持的事情一直没变,就是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支撑着这个家。”
陈羡回忆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过八岁,你就敢为了家,自己一个人跑来跟我爸争取慰问金。后来再遇到,你的脾气好像更坏了,但努力样子一点儿没变。”
“你呢,总是嘴硬心软。那年和妈妈闹矛盾,可外婆生病时,最紧张、冲在最前面,替妈妈扛下所有责任的还是你。刚刚你嘴里斤斤计较说着钱,但又有哪一分不是在为妈妈、外婆,甚至周铭考虑呢?”
“什么都不做被动接受、挑三拣四很容易,要出头要争取,去当恶人却很难。很多事放到现在我都未必做得好,所以真的很难想象这一路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你对爷爷奶奶的感情,是我太想当然了。小的时候一放暑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巴不得我去他们那儿住,说宠爱都轻了,简直是溺爱,我很难想象你居然被会赶出门。周柠,我只是心疼你,从小到大,你要承受的事情太多,同时接受的爱又太少,你只有逼着自己变冷漠、变坚强,才能屏蔽掉那些痛苦向前走。”
“我能理解你所有的想要逃离,可我知道你嘴上这么说,一旦出事,你又会回去。说实话,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得到自由,我反倒祝福你。”
周柠微张着嘴,一字一句地听陈羡说完这一大段话,突然觉得脸颊微凉。
她从没想过会有人懂她,懂她的辛苦与冷漠,懂她的委屈和不甘,甚至把她想得比自己以为的更好。
陈羡轻轻抹去周柠的眼泪,又说:“只不过你现在有我了,我真希望对你而言,我是特别的。在我面前,你不用全副武装地穿铠甲,委屈了可以哭,累了可以叫,撑不下去的时候,能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周柠,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只想要独一份的爱,不想跟别人分享。好巧,我的世界就是这么小,小到只够装下你,只够喜欢你。怎么样,你要不要尝试走进来看看?”
周柠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撇过头去,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上辈子你是不是欠了我什么?”
“是啊,你就做个好债主,把债收了吧。”
周柠终于被逗笑了,接连几天压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孩儿。
“怎么一边哭一边笑啊?”陈羡取笑着捏了一把周柠的脸。
“你管我!”
周柠刚要抬手擦眼泪,却被陈羡捉住了手。
“你别动,我来。”
周柠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突然陈羡就向她走近了一步,腰被轻轻一搂,脑袋被稳稳一扶,然后还流着泪的眼睛就被柔软的嘴唇覆盖。
陈羡一点点将周柠脸上的眼泪亲吻干净,感受到怀里的姑娘从一瞬间僵硬,到逐渐放松下来,这才敢吻上周柠的唇。
这个吻从轻柔到热烈,从浅浅的轻啄,到试探性地攫取,周柠被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不自觉地开始回应陈羡的吻。
感受到回应,陈羡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忽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把周柠更加用力地箍进怀里,然后无师自通地、更加肆意地感受周柠唇齿间的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羡才把周柠放开。
两人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周柠脸颊唇间的红逐渐氲开,向来冷淡的眼神也迷离成了一汪水。
这难得显露出来的娇羞倒把陈羡看呆了,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突然弹了一下周柠的脑门,得意地说:“这下可盖章了,你不能反悔了。”
“疼啊!”周柠猝不及防地捂住脑袋,笑着瞪他一眼,过了一会才握住陈羡伸出的手。
望着窗外落日余晖,周柠第一次有这种感动到想流泪的冲动。
可根深蒂固在心底的理智却又让她转过身来,背对着夕阳,说出这样一番话:“陈羡,我们试一试。但如果哪天我们步调不一致了,希望你和我都可以拥有向前走的自由。”
陈羡捂住了周柠的眼睛,再次将她转回到窗前。放开手,火烧云霎时涌入眼帘,整个城市像笼罩在凤冠霞帔里。
陈羡温柔地从背后搂住周柠,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是你从小修炼的本能。但是,别想那么多,晚霞很美,太阳落山后,星空也会很美。别担心步调不一致,因为有的人就是值得你停下脚步来等一等。”
陈羡又贴着周柠磨蹭到太阳彻底下山,才依依不舍地决定出门,毕竟再呆下去,两人真的都快要饿死了。
Z大食堂,陈羡把周柠安放椅子上,示意自己去打饭。周柠看着陈羡忙这忙那,心里涌上一股不真实感——她从没这样“坐享其成”过。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好了四菜一汤,周柠接过陈羡递过来的筷子和勺,尝了口银耳莲子汤,唔,不知道今个儿是不是冰糖放多了,居然这么甜?
“把你课表给我一份啊。”陈羡说。
“干嘛?”
“看看我俩时间能不能合上啊。”
“看时间合不合得上干嘛呢?”
周柠问得愚蠢,陈羡只能耐着心解释:“我得看看我女朋友几点上课几点下课,我好来接送你,陪你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