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姜逾白和顾河就带着十来个弟子出发了,此行由姜逾白主导。
如意门坐落在鲁西长清镇,骑马至金陵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一行人提前出发,避开最热的午时赶路,倒也不难过。
姜云觅新鲜了两天就提不起劲来了,越发怀念动车高铁,即使骑得不快,一天下来也腰酸背痛。
姜逾白行事自有章法,为照顾妹妹尽量计算路程在城镇或村庄过夜,但是白天赶路辛苦,夜里依旧睡不好,偶尔遇上在野外过夜尤甚。
他们当中只有姜云觅是女子,还是门主亲传弟子的亲眷,安排值夜的活儿就略过了她。
姜云觅知道大家已经很照顾她了,这里除了哥哥跟他有血缘关系,其他人哪怕是同门也没必要迁就她,就咬牙跟着,倒也渐渐习惯了。
顾河约莫二十多岁,猿背蜂腰,一身的腱子肉,身着青色劲装,背着一柄长刀,面上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尽是客气。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阵这个小师妹,很是松了口气。
刘师伯护的紧,他和这个师妹没见过几面,姜云觅做的食物倒是吃过无数次,确实美味。以他的江湖经验,漂亮的姑娘脾气都不好,这个师妹到有些出人意料。
姜云觅一开始和大家不熟,不大说话,其他弟子在姜逾白眼皮子底下也不敢随便和她搭讪,后来才熟悉起来。
这日临近正午,行至马岭山,日头渐大,姜逾白寻一湖边埋锅造饭。
湖水清澈,还能看到游鱼,个个肥美。荷叶在湖里挤挤挨挨,碧绿的圆盘象一把把撑开的打伞,煞是可爱。
捡柴、垒灶、叉鱼、打野味,十几个弟子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姜云觅捡柴回来,看到有弟子捉了三只野鸡,就自告奋勇的说要给大家做好吃的,就是时间有些长。其他弟子听到顿时兴奋起来,只听说姜师妹做饭好吃,可除了门主和亲传弟子谁也没吃过。
一开始拔毛,去内脏的时候,姜逾白和顾河没在意,这几只鸡估计不是炖就是烤,估计就是调料有差异。反正不急着赶路,时间长些也没关系。在姜云觅和(huò)泥裹鸡的时候才惊得起身观看。
姜逾白对妹妹的手艺极为自信,哪怕举动超出他的认知也没开口。
顾河抽着眼角看着三个泥蛋,心里直打鼓。
他是吃过五师弟送来的小食,的确好味,五师弟也提过是其妹做的,可毕竟没亲眼看着做,看这架势……
琢磨着一会儿该用什么借口拒绝食用,是吃饱了呢还是不喜欢吃鸡。
姜云觅将这些泥疙瘩埋入火堆,其他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苦大仇深,传言害我。
一个时辰后,当砸开外面的泥壳后,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气飘了出来,依稀还有谁咽口水的声音。
解开泥巴里层的荷叶,鸡肉嫩黄,香味更甚,其他两只由别的弟子敲开。
鸡不多,也就每个人尝尝味道,有那心急的顾不得烫,嘶嘶哈哈咬一口,好吃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好似一声惊雷,将沉浸在香味中的众人惊醒,一时间皆暗自戒备。
姜逾白一手握剑,一手将妹妹拉到自己身后,顾河也把手放到刀柄上。离得这么近他们也没发现,显然对方武功不低,姜云觅也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别动刀,别动刀,小老儿就是饿了,跟诸位换点儿吃的。”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老头从树上跃下走来,花白的头发只是用绳子一拢,乱糟糟的,手里拿着个酒葫芦,看起来其为普通。
顾河不动声色的抱拳行礼:“相逢即有缘,前辈若是不嫌弃就一起吃些。”说话间将还没动过的整只鸡往他那里一推。
“好,痛快,哈哈哈。”老头饮了一大口酒,席地而坐,迫不及待的撕了一个鸡腿咬了一大口。
“唔,香,你们也吃啊。”老头吃一口肉,喝一口酒,满嘴油花儿。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动。
“女娃娃手艺不错,小老儿也不白吃你的,送你个铃铛玩玩儿。”老头从怀了摸出个铃铛扔给姜云觅。
姜逾白用剑柄拦下,隔着袋子装好:“多谢前辈。”
知道鸡是谁做的,这是从妹妹做饭时就在,一想到对方至少盯了他们一个时辰还没发现,背后就忍不住起了一层白毛汗。
姜云觅看着哥哥谨慎的样子,意识到这是惹不起的大佬,顿时安静如鸡。
大佬脾气还不错,看着哥哥的做派倒也没说什么,吃完整只鸡一抹嘴就走了。姜逾白当即下令扫除痕迹,即刻出发。
今天大概不宜出行,刚走了没一个时辰,天就阴沉的厉害,黑的仿若傍晚一般。
万幸顾河知道附近有一所破庙可以暂时栖身,带路急行,姜云觅勉强跟上。前脚近庙,后脚豆大的雨点就伴着闪电雷鸣砸了下来。
破庙是真的很破还漏雨,好在面积够大,这种情况下只能凑合了。这座庙供奉的似乎是山神,已经废弃很久了,昏暗的光线下,斑驳的神像愈发狰狞。
姜逾白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今天不走了,在此地休息,明天再上路。”其余弟子纷纷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