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很多。”陈佳弥起床,感觉人是真见好,烧退了。
阿怡长得像陈华爱,在读大学生,青春靓丽。可惜近视了,戴副近视眼镜,美貌仿佛被封印住,看起来像个书呆子。她将粥放到桌上,打开盖,边说:“这碗瘦肉粥是我妈咪特地叫坤叔给你做的,你快起来吃。”
“谢谢。”陈佳弥坐到桌旁去吃粥,热腾腾的,流到胃里,周身一暖。
“你慢慢吃,我去冲凉先。”阿怡是个行动派,做事一点不拖泥带水,说完就闪了。
陈佳弥在这个家里,得到所有人的善待。
晚些时候,表弟回来也特别礼貌地问她病情,还开玩笑说:“明晚带你去兰桂坊沟仔,病会好得更快。”
“好啊。”陈佳弥人很精神了,笑起来,“不过你好像未成年喔,不可以喝酒吧?”
“系咯细佬,等多两年先啦你。”阿怡说笑着调侃。
阿豪不屑地嗤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喝酒那年是几岁啊四眼妹。”
阿怡一巴掌拍在阿豪的肩膀上,两个人边打边吵架,互不谦让。
陈佳弥看两姐弟口无遮拦地玩闹,蛮羡慕的。她自己与亲姐弟之间的感情自小就很淡薄,到现在更觉生疏。
小时候的事,印象最深的是过生日。
陈佳弥的生日比弟弟的晚一天,妈妈为了省事,每次给弟弟过生日,等弟弟吹完蜡烛,妈妈就会重新点一根蜡烛插上去,顺带着给她一起过生日。
陈佳弥不高兴这样,她也希望有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可她的希望并没有得到正视,全家人都看着她,怪她不懂事,又催促她:“二妹,快吹蜡烛吧,再不吹蜡烛要烧光了。”
她于是只能委委屈屈地吹蜡烛,年复一年过那个不是自己生日的生日。
只有小姑,会在她真正生日的当天,从远方打来电话,祝她生日快乐,让她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疼的。
小时候常被姐姐呼来喝去,后来又得让着比她小的弟弟,她从小就活得委屈,敢怒不敢言,就这样养出了韧性,学会了忍让,也练就了阔达的胸怀。
那时父母从家乡到深圳打工,后来自己做点小生意,首先带走的是她姐姐,让姐姐到深圳读书,留下陈佳弥跟阿公阿嬷混生活。到了她该读书的年纪,父母却说没能力带两个孩子出来。
可后来到了弟弟,父母又无论如何要带弟弟在深圳享受大城市的教育资源。
只有她,年复一年地被遗忘在家乡。在村里读小学,到镇上读初中,高中是在县城上的,高考时她不顾父母反对,选了现在想起来就后悔的空乘专业。
也是后来才知道,当空姐只要学历水平符、身高和长相符合要求,落落大方有亲和力就行了,并不需要专门去读这个专业。读了这个专业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路走窄,限死了。
辞职后,陈佳弥才知道学空乘专业的人想转行有多难,她发现自己身无特长,除了两年空乘历练,和一口还算过得去的英语,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工作经验。
晚些时候,陈华爱回家,也坐下跟孩子们玩闹,跟子女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
陈佳弥想起自己跟父母之间也不亲近,内心一声叹息,她内心其实非常渴望亲情。
他们在商量明早出去饮早茶,说带陈佳弥去吃香港最好吃的早点,陈佳弥笑着应声说:“好啊。”
那家酒楼装修是老香港的格调,生意很旺。
陈佳弥他们早上到的时候,一楼已经满座,于是上了二楼。二楼人少些,挑个小桌,四个人坐一桌刚刚好。
陈佳弥喝下第一口茶时,蒋柏图在三楼的包房里给他阿嫲添茶。
他阿嫲前一晚就跟他约好了,让他今日来饮早茶,在座的还有他亲姑姑和亲妹妹,只有蒋柏图一个男丁。
蒋老太关心他:“听说你阿爸要调你大哥回来,让你过深圳去顶替你大哥?”
蒋柏图尚未回答,他妹妹就先哭诉起来:“是啊嫲嫲,我二哥去就算了,阿爸还要我同他一齐去喔。嫲嫲我不想去啊,你可不可以同我阿爸讲一讲,不要叫我去了。”
可惜蒋老太不帮忙,还敲打她说:“琪琪你啊,毕业就要一年了,趁着年轻应该多出去闯荡,成日游手好闲是不行的。如果不是我年轻的时候,同你阿爷一样日日出去做事,你阿爷走的时候,我们蒋家的家产可能就要落入其他人手里咯。”
蒋老太讲的是实话,她年轻时是女强人。
蒋心琪早知道她阿嫲年轻时的战绩,但她自己胸无大志,只想做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什么事业不事业的,她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