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茹玉指着那首笔迹潇洒的诗争辩道。
那女子点点头道:
“的确,这首诗的确是李宽写的,没错,但是这幅画,却并不是李宽画的。”
女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又望向苏茹玉,看着苏茹玉求知的眼神,她的眼角不由得柔和了半分,继续道:
“这幅画的作者,是李宽的侍妾月容。”
苏茹玉听了女子的话,微微惊讶,刚想开口反驳,却又不由得沉思。
李宽中后期的画作也多以山水和走兽为主,画风却是愈发的自在潇洒,与这幅《南湖秋月图》比起来,的确是大相径庭。
女子见苏茹玉沉思,并没有打扰她,而是在画上寻摸着什么,等到苏茹玉眼神清亮,去看女子寻找的东西时,女子开口道:
“月容是良家侍妾,才情颇深,尤善丹青,这幅画,就是她与李宽在秋山别苑时,她画的。”
说着,女子指向画中一处树叶茂盛繁杂的地方道:
“她画的每幅画,她其实都留了记号,你看这树叶缝隙里,是不是藏着一个‘容’字?”
苏茹玉随着女子的手指去看,果然在层层叠叠的墨色枝叶中,挤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容”字。
到这里,苏茹玉算是完全相信了女子说的话。
苏茹玉对这种书画之事其实并不特别上心,顶多是在作画的时候回味一下画家的笔法,感慨一下画家技艺的精湛,今日却没想到,这幅画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真相。
这幅画被署上李宽而不是月容的名字,当然是因为女子向来比男子要柔弱,要低贱,应该好好的藏于室内,不应该出来招摇。
若画坛的文人雅士知道了,这幅画的作者是女子,李宽及那月容的名誉会受损,别人会说李宽管不好自己的侍妾,会说那侍妾玷污绘画。
但实际上更深层次的原因大概会是生气吧,区区一个女子,居然能画出这样的画。
不屑,不忿,不甘,接着就是怨怼和酸言酸语。
那李宽或许是沽名钓誉,又或许是懒得惹上这些麻烦,又或许是那名叫月容的女子并不愿意出世,所以,这幅名画的作者变成了李宽,名正言顺,堂而皇之。
苏茹玉眼眸低垂,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她意识到那名女子还在她身边,她不由得转身行礼道:
“小女子愚昧无知,荒谬不堪,多谢女公子为我解惑。”
女子摆摆手道:
“无事的,知道这事的人本就不多,你愿意听我说,已经很好了。”
苏茹玉望着女子清丽出尘的面孔,突然发觉这人堪为人师啊,她不由得出声问道:
“女公子,这是教诲之事,不知可否告知我姓名?”
只见那女子莞尔一笑道:
“名字就算了,不过我那些同僚给我取了个诨名,我听着倒有趣,如今我可以告诉你这个。”
说完那女子顿了顿,接着道:
“他们叫我‘天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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