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宁晓菱在谷底安心住下,由于这里没有五谷,故通常是用各种花瓣或野菜充饥,偶尔还会抓到小鱼和小野味。
花嬷嬷说七七心碎散的解毒之物是玉蜂蜂蜜混以寒潭白鱼和奇异果的花
蕊,每天服用三次,但疗程要循序渐进,又加上宁晓菱中毒甚深,故只能从轻到重,从外到内,慢慢注入她的心脾肺肾。
抵达谷底七日后,宁晓菱毒气再次发作,正好是她中毒的第49天。她只觉头痛欲裂,胸口剧痛,全身仿佛火烧,狂吐鲜血,这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
她想起了东方顕说过的话,在想自己等下会否心肺爆裂破碎,体内如万虫侵噬,最后痛苦至死。
就在她差点支持不住的时候,她眼前幻现出东方曦凌俊俏可爱的小脸庞,耳边不断回响着他天真烂漫的话语,他在喊她,一定要撑下去,为了他,也为了尚未出世的妹妹,还为了父皇。
接着,宁晓菱脑海又不自觉地勾勒出东方辰尽显担忧和焦急的俊颜,他似乎在对她讲,她是坚强的,他信她定能突破艰险,度过难关,他还说已确信胎儿是他的种,他以后再也不会怀疑她。
这一切,虽不能驱毒,却可给宁晓菱极大的鼓励和支持,稍微减掉苦楚。
花嬷嬷还去取来潭底的万年玄冰,轻敷在她身上,竟然也颇有效验。
经历了大约半个时辰炼狱般的痛苦煎熬,痛楚开始消退,毒气随着寒冰散出,宁晓菱昏迷过去,再度醒来之时,已然恢复正常。
过后,她继续按照花嬷嬷的指示,按时按点服用驱毒良剂,体内毒发的次数渐渐加长,第二次毒发是9日之后,且痛苦没之前那般严重。
再接下来,半个月发作一次,进而一月一发,最后那次是三个月前,疼痛程度对她来说,就好像被蚂蚁咬了几下,无关痛痒。
随着毒性的慢慢散退,宝宝在她抵达谷底一个月后,便开始恢复正常发育,如今,她肚子已高高隆起,算算日子,差不多怀孕了7个月。
有时,她不禁担心,在这里五谷不入,营养缺乏,对宝宝的发育和将来的成长会不会有影响,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放下心来,经过这么多磨难,宝宝仍能安然无恙地依附在她体内,故她坚信,再也没事难倒宝宝,宝宝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当然,她对儿子的思念丝毫不减,只要一空下来,她满脑便是他的身影,好像看到他在冲自己淘气地笑,在雪地用雪球掷中自己那刻的得意调皮模样。
毒性尚未能够完全消除,她只好继续留在这,况且,她走遍整个山谷,根本寻不到上去的路。
崖底风景优美,景色宜人,可称世外桃源,头两个月,她非常享受和陶醉,可久而久之,便慢慢感到单调和无聊。
幸亏平日有花嬷嬷做伴与照顾,否则她可要当个古代版鲁滨逊,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花嬷嬷还是老样子,除了照顾宁晓菱,就用种花和筑巢养蜂打发日子。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
宁晓菱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中意思,心中不由疑团阵阵,曾试过追问她,可最后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后便也作罢。
这天,用过早点之后,宁晓菱像平时那样,来到山谷尽头的湖边,伫立静思。
一泓碧波似凝碧又似翡翠,中有一道几十米高、宽三四米的巨大瀑布倾泻而下,发出隆隆声响。水本无色,但这儿的水很奇怪,竟然是深绿色,在衬上旁边黛色的树木和苍翠岩石,更是绿得发酽。
站在水边,有缕缕雨丝轻吻面庞,显然是瀑布溅起的水气,就象一根羽毛在轻轻撩拂着心扉,整个人融入这绿树碧水中间,仿佛酥化了似的,宁晓菱就那样呆立着,挪不开脚步。
“姑娘,姑娘……”
宁晓菱正沉思入迷,忽闻身后响起一道温润柔和的男嗓音。
她大惊,赶紧回头,只见一名年轻男子站离自己几丈之外。身体高大魁梧,五官棱角分明,英俊威武,气宇轩昂,衣着打扮与晔郸皇朝的服饰迥然不同。一双眼珠黑漆漆的,仿佛带着微笑,却隐约透出点点忧郁。
宁晓菱打量男子的同时,他也在暗暗注视宁晓菱。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晶亮,不施香水,不敷脂粉,仪容淡定,体态娴淑,情态妩媚。身上裙衫已经磨得布纹疏稀,洗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整个人出尘脱俗,象是画中的仙女,即使大腹便便,也丝毫不损她的美丽。
“请问夫人是住这儿的吗?”男子再度出声,首先打破沉默。
宁晓菱莞尔,点了点头。
男子抱拳一鞠,“在下蕲昕,来自蕲国,特来此地寻访一名故人,不知夫人有无见过一位年约六旬的嬷嬷出现于此?”
蕲昕,蕲国人?莫非他口中的故人是指花嬷嬷?宁晓菱心头一颤。
“她叫花嬷嬷!”男子又道,肯定了宁晓菱的猜想。
果然是找花嬷嬷的,他当真是嬷嬷的故人?是敌亦是友?宁晓菱不由想起花嬷嬷曾经含糊讲述的过往,于是有所防备,不做回答,继续谨慎地盯视着男子。
“实不相瞒,在下蕲国太子,奉我父皇旨意来寻找花嬷嬷,花嬷嬷本是我母后身边的奴婢,二十多年前,我们蕲国小公主刚诞生不久,便连同花嬷嬷被贼人劫走,之后下落不明。母后伤心欲绝,对小公主日思夜想,积郁成疾,她希望在生之年能见到小公主一面,父皇深爱母后,因此一直追查花嬷嬷的下落,前些日子终得知花嬷嬷当年被人扔弃晔郸国的索命崖崖底,父皇立刻命我前来寻找,把花嬷嬷和小公主带回蕲国,以慰母后长年的牵挂和思念。”话毕之后,蕲昕不禁对自己毫无保留地说出这番话而暗暗感到诧异和震惊。
这是蕲国的秘密,只有父皇、母后、自己,还有一帮誓死追随的忠心下属才得知,他却不受控制地讲给眼前这个陌生女子!他还感到理所当然,他竟然觉得她有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