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弱者,究竟有多高尚。
这个道理,他在十二岁就已经明白。
他已经浸在黑暗里太久了,唯有在她身边,才能感知到一些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她是孤海里的浮木、深渊里的漏光,他又怎能放手?
鹿呦:“……”
这世界上有病的人为何如此之多?
鹿呦轻叹一口气,“那你前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他声音轻缓,“说了也无用,徒惹你担心罢了,况且,你当时也不会信我。”
鹿呦瘪了瘪唇,“那你现在为何又说了?”
他眸光微动,目光在她身上浅浅流连,“这世已不同前世,我已进阶合体,能护得住你。”
“而且……”
他勾起一抹苦笑,“我若是再不说,你便是连见我一面都会感到厌恶吧?”
“我……”鹿呦低下了头。
他轻声一叹,喉咙轻滚,抓着她的手轻轻握在手里,“我知道我纵有万般理由,你心里一时还是不会接受我。阿吟,我所求不多,不要推开我就行……但,以后别再说离开我的话,我真的无法保证自已会做什么。”
鹿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哪里还敢说?再说,这人又要发疯了……
她嗫喏道:“我不说就是了,你先把我放开……”
她现在的样子不要太狼狈。
“二位这么久还没谈完?”
清悠悠的嗓音忽然响起,带了漫不经心的味道。
鹿呦一愣,还没转头,身上已被云義披上了一件墨蓝色的大氅,雪白的毛领,祥云龙纹的刺绣,他低着头,认真地替她系好带子,将她裹的严严实实,才转头看向那个外貌精致的男子,“沈老板,倒是很会侥幸。”
沈卿尘空悬在半空,呈现盘腿而坐的姿势,手心一扬,之前那把红木琴已出现在手中。
云義眯起了眼。
沈卿尘却笑了笑,“别那么紧张,刚打完,没力气再跟你来一场。只是这山月幽幽,星繁河白,萤火如炬,如此良辰美景,只你二人孤赏,且不浪费?”
红白的袖子一翻,清雅的琴声缓缓响起,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了凌厉的攻击,仿佛真的只是来助兴一般。
不染纤尘的手指勾动琴弦,动如清风,润如雨泽,带着凉凉的气息如潮般四溢而去。
随着琴声悠扬,周围渐渐飞来了不少蝴蝶和萤火虫,更令此间风景美的如梦幻般。
沈卿尘衣衫飘动,身如琼枝,颜似雪妖,琉璃般的眸子眼波微转,勾起千分缱绻,菲红的唇微张,竟是拟歌而唱。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声若噀玉,带着微微的沙哑,娓娓动听,说是天籁之音也不为过,只是云義听着听着,黑沉下了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