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陆文霺也意识到长公主不可能见萧连秋。
和离圣旨已下,多说无意。
她理了理衣裙,走到门口,看着台阶下被府兵拦着的萧连秋,淡淡道:“父亲不必再白费功夫,母亲不会见你的。”
萧连秋一掌拍开拦住他的府兵,抬眸瞧见陆文霺,眸光一亮:“瑟瑟,你出来了?是你母亲让你出来的?”
周围的府兵见到陆文霺,都放下了武器抱拳行礼,并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
陆文霺缓缓走下台阶,说道:“父亲,你回吧,母亲不会见你的。”
萧连秋神色怔了怔:“不,惠安不会不见我。”他推开陆文霺,再次试图闯入公主府。
“父亲,我劝你省省力气,你闯进去了又如何?向母亲求原谅?求母亲收回和离书?但是和离书是皇舅舅发的,母亲也没有权利收回。而且,”陆文霺顿了顿,唇边笑意嘲讽,“父亲,你和母亲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你这样惺惺作态有什么用?”
陆文霺的话语让萧连秋停止了脚步,他望着几步之隔的台阶,神色怔愣。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陆文霺,一字一句道:“她不会,惠安不会不见我。”
“可是事实就是,母亲确实不会见你。这些府兵若没有母亲的命令,为何会数次拦你?”陆文霺淡漠看着他,“父亲,我不妨告诉你,这道和离圣旨是母亲亲自去求的,你觉得她还会见你吗?”
萧连秋愣了愣,眸中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陆文霺浅笑道:“父亲,皇舅舅不满你已久,早就想下旨命你和母亲和离,可是他迟迟未下旨,只因为母亲对你余情未了。如今,这道圣旨的下达,还不能够说明母亲的态度吗?母亲已经不爱你了。”
她口中的话语宛如尖刀一般,直刺萧连秋的心底,一刀又一刀,捅得鲜血淋漓。可萧连秋还是不愿相信,强笑道:“瑟瑟,你还小,你不懂我和你母亲之间的感情。”
“惠安她爱我的,若不爱我也不会为了我放下千金之躯、洗手作羹汤,也不会为我调配香料。你知道,你母亲制的香在长安城内千金难求,可她为了我……”
“父亲,你醒醒吧,那都是以前了。”陆文霺打断他说道,“母亲对你的爱早就被你消磨殆尽了,剩下的只余淡漠。”(?
萧连秋顷刻间被击回现实,眉宇之间浮起一层悔意。
陆文霺却不给他机会忏悔,接着说道:“父亲,你当初在母亲怀孕的时候和周氏滚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和母亲的感情已经有了裂痕;你任由母亲前去沧月庵静修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你和母亲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你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承受果。”
萧连秋张了张嘴,解释道:“男人纳妾很正常,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况且我自认为还是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陆文霺气笑了,点头道:“是,你纳妾很正常,但是人家至少会尊重自己的妻子,可你呢?周氏和母亲起争执,你护着她;周氏害得母亲难产,你依旧护着她;周氏穿着正室才能穿的正红色招摇过市,你还是护着她。你那哪是一碗水端平?那是色令智昏、宠妾灭妻!”
直白的言语让萧连秋面色渐渐变得苍白。
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周氏和惠安起争执的时候,错的明明是惠安;惠安生深凉难产,明明是因为她自己吃错了东西;至于穿正红色,周氏都说了自己识别颜色能力弱,所以才会穿错。
何况,惠安贵为一国的长公主,她生来便什么都有。可周氏,父母双亡,除了他和母亲,什么都没有。他为何不能多护着她一些?
“至于母亲为何独自一人前去沧月庵静修,你不明白吗?”陆文霺瞧着他茫然无措地神情,冷笑了一声,“因为她对你很失望,对萧家很失望,她不想再见到你们萧家的任何人!”
毫不留情地话语,让萧连秋的身形晃了晃。
“父亲,你是不是很好奇母亲为何会对萧家失望?”陆文霺冷笑一声,眸底一片凉意,“你真以为我当年丢失是别人混进萧府所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偷一个婴儿出府,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动静。而且萧府的守卫齐全,对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抬眸瞧着萧连秋茫然的神情,说道:“这只有一种可能,是府中人所为,而且这个人的权利还不小。”
“你是说周氏?”萧连秋连连摇头,“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就算她做了,我也会发现。”
“呵,你为何没有发现,你不如回去问问你那好母亲。她为了膈应我母亲,什么事情都做的出。”陆文霺唇边笑意微凉,“父亲,说你是‘色令智昏’都不对,因该是‘蠢笨如猪’。”
她瞧着萧连秋被气得通红的双颊,轻嗤一声:“不然也不会被两个女人玩弄这么多年。”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向早已等在一旁的马车。
陆文霺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招来府兵的头头,吩咐道:“无论如何都不准放他进去,若你们一群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那本郡主只好请楚将军来练兵了。你知道的,楚将军是本郡主的未婚夫,他应该很愿意帮这个忙。”
府兵的头头听了,立马发誓道:“郡主放心,属下保证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