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叶轻叩厨房的古木案板,将几颗造型精致的中式果子,仔细地包裹在油纸内,然后一一置入雕花木盒。果子外围的油纸,因她手劲儿恰到好处,无一破损,显得尤为细致。
林织秋挽着袖子,手里拿着一方刚绣好的锦帕走进厨房,见状,便好奇地问道:“这又是给谁准备的好东西?”
林织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最后一个果子轻轻放入木盒,盖上盒盖,这才转过身,微微一笑说:“这是给陈县令的。他平日里对我们照顾良多,且我早有承诺,新出炉的美味定要先让他尝鲜。”
“陈县令。”林织秋轻声重复,随即眼神一振,主动说道,“要不这次让我去县令府吧?我正好也想亲手将新绣的锦帕献给他。”
“那就交给你了,大姐。”林织叶倒是乐得轻松。
林织秋点头应是,接过木盒,轻盈地走出厨房,踏上了通往县令府的路。
铺着青石的街道上,夜风微凉,林织秋紧裹着披肩,步履匆匆。木盒内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她身上淡雅的馨香相融,为这凉夜添了几分温暖。
她抵达县令府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门前的官兵见她手持礼盒,神态恭敬,便前去通报。
县令陈翰笙正埋首于案牍之中,听闻林家小姐来访,手势停滞。他放下笔墨,命人引她入书房,自己则置案牍于一旁,缓缓起身。
林织秋跟着守卫穿过幽深的院落,不远处书房的门扉半掩,透出斑驳的灯光。
林织秋走进书房时,只见陈翰笙迎上前来。“林姑娘夜访,是有何要事?”他的声音柔和似水,烛光映照着他清俊的面容。
林织秋行了一礼,温声道:“县令大人,承蒙您平日里对我们林家的关照,今日特意为您准备了新鲜的点心,还望您笑纳。”说着,她将木盒恭敬地递上。
他却没有接过木盒子,回道:“林姑娘,你和你家人的心意我领了。这些点心,你拿回去和你的家人们一起分享吧。”
林织秋心中早已明了他心事的沉重,“县令大人公事公办,纵使结果难以圆满,我们林家亦感激涕零。”
陈翰笙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你要对林云渝网开一面,但我食言了,是我辜负你在先。。。。。。”
林织秋打断了他的话:“大人,事已至此,非但不怪您,反而感激您曾力争减轻处罚。您在您的位置尽了应尽的职责,民众之声,岂能由个人左右?您能在那等压力下,还能给予我们林家帮助,此情此义,我等岂能忘却?”
陈翰笙望着林织秋那双清澄的眼眸,被她那宽宥天下的气度所感染。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林姑娘之言,让陈某心中温暖。既然如此,这份心意,我便收下了。”
林织秋见陈翰笙终于同意,心中一松,目光转向他的衣袍,发现其固然银丝绣线华美考究,但那袍角不经意间露出的褶皱,似乎无法掩饰穿着者的忙碌。“大人夜以继日地工作,实在辛苦,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陈翰笙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那笑容中竟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羞涩:“多谢林姑娘关心。”
氤氲的烛光在书房内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像晕染的墨水一般化开。两人目光相融,如丝如线,交错相连。
林织秋的心跳微微加速,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动容。
陈翰笙也是心绪微动,但他作为一县之长,又岂能让情绪轻易外露,于是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安宁。
他伸手接过木盒,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林织秋的指尖,那一刻,似乎电流般的触感让两人的心同时颤了一下。他忙将手收回,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却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打开木盒,几颗色泽鲜艳,宛若花朵的点心映入眼帘,他不禁赞叹:“看上去果真是秀色可餐。”
他拿起一颗中式果子,放入口中,只觉得糯米面团细腻柔软,仿佛含着月光的温润,一点点地在口中化开。
轻抿一口,馅心的甜味在舌尖绽放,如同夜色下的烟火,又如阳光下的花田。玫瑰花瓣与蜜水的香甜混合,既清新又不失浓烈,恰似一位佳人,清雅中带着一股坚韧。
“这中式果子的味道,宛如春日初放,让人回味无穷。”话音未落,他就急着品尝下一颗。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把盒子里的果子全吃完了。
林织秋喜形于色:“大人喜欢便好,这点心权当是我给大人挑灯夜战的慰藉了。”
陈翰笙被她的话逗得心头一暖,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吃下这几颗果子后,顿觉神清气爽,活力十足,又可以继续阅览案卷了。”
林织秋掩嘴笑了笑,悄然间,将新绣的锦帕从袖中取出:“这是我新绣的一方锦帕,虽不及大人的宝刀锋锐,却也是我一点心意,愿大人笑纳。”
陈翰笙轻抚那绣有山水风景的锦帕,细致的针脚似乎在烛光下闪着光芒。“林姑娘手艺精湛,此帕足见心思。”
聊了片刻,林织秋便起身告辞,陈翰笙亲自送她出了书房。
临别时,他的目光在林织秋身上停留了几许。
今夜的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花蜜般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