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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晓骑着一匹白色的大马与贺於菟齐头并进,眼神锐利,一眼就看见了藏在陈大文怀中的银发少年。她看着那张脸,同从前那个故作淡定的少年有九分相似,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阵悸动,抿着的嘴唇也松快了几分。
化作了人形的听眠,嗅觉下降了不少,周围混杂的气味终于没那么令他难受了。
听眠仍然保留了妖兽大多的习惯,在贺於菟身前扭来扭去,腰杆软塌塌的,想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贺於菟只能是挺着腰背,将肩膀舒展,尽可能地挡住后面探究的目光。
“别乱动了,你还想要怎么引人注目?”贺於菟情急之下手臂穿过听眠的腰际,将人禁锢着贴在他胸前,在听眠耳边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手臂还紧了紧,想借自已壮硕的身形覆盖四周的偷窥。
贺於菟不动声色地环视了走在他身边的几人,他们光明正大望过来的眼神里满是他看不懂的笑意。
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地成何体统。
贺於菟羞愧极了,虽然是二三十岁的身体,但内里还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十七岁未经人事的热血少年郎,脸皮薄的很,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了。
但他的手臂一点儿没松。
听眠漫不经心地说:“你走你的。”
他没看见身后贺於菟的脸更红了,右耳的豁口上鲜红欲滴,绷着脸说不出话。
行进的土兵们目不斜视,只有周围熟悉的几人经不住好奇频频转头打量与众不同的听眠。
煎熬的行军终于在日落西山时停止了,昽越将土们颇有秩序地支起帐篷,生火做饭。
贺於菟直接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闯进了大道旁的树林中,借着树木和等人高的草丛很快遮掩了身形。
待到周围探究的眼光都尽数消失,贺於菟才勒马停住。他也不下马,松开缰绳任由马儿低头吃草。
听眠没睁眼,感受到吹在面上的风消失了,于是懒洋洋地问道:“到了?”
预料之中的回应并没有响起,只有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冷哼。他这才慢吞吞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来这儿做什么?”听眠假装不解地问,扑闪的银色睫毛直直映入贺於菟眼底。
“逞什么威风?大军西征的目的就是为了屠尽妖族,而你倒好,当着大军的面就敢变身,不怕殒身在这里吗?!”贺於菟越说火气就越旺,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已是愤怒还是着急。
听眠不耐烦地直起身,又是那一套,自从他彻底融合了两尾的妖力之后,贺於菟就处处管这管那,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烦的要死。
“这本就是天狼鱼台的幻境,所有人的行为都是既定的。”听眠冷冷地抬腿下马,却被一把捞了回来,他恼怒道,“放手!就算真的要讨伐我又如何?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愚众,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你是谁,未免也管得太多了。”
贺於菟内心的烈火熊熊燃烧,他既着急又恨自已有心无力地反驳道:“是吗?六百年前魂魄周全的你尚且不能与之对抗,现在你不过魂穿了一只不知从何处来的所谓瑞兽,就敢把自已的命不当命了?你能不能。。。。。。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已。。。。。。”
越说下去,贺於菟的声音再也支棱不起,他只能软了态度乞求,毕竟,阿闫的性子总是吃软不吃硬的。
听眠感觉到腰间的禁锢松了,他低头一看,贺於菟放开了手,他也不再强硬地挣扎,却照旧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既然我是俞卓在所有人面前亲口承认的瑞兽,那六百年前定然就是有瑞兽的存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仅仅是一缕意识也能化形?那是因为瑞兽本身就能化形,这具身体上有很多我看不透的地方,我需要不断地试探。别见绳就是蛇,草木皆兵就什么也看不透。”
贺於菟被堵的没话说,论牙尖他不如听眠嘴利,论眼界他不如听眠目明。他在听眠,甚至在年少的茹承闫面前,从来都是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贺於菟低低地说:“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什么?”这回轮到听眠装聋作哑。
只听贺於菟低声下气说道:“没什么。”
听眠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以为意地往后一靠,闭上眼睛:“那回去吧,我累了,我要躺着。”
半晌没听到回应,也没感受到胯下的马动起来。听眠正疑惑想睁眼瞪向贺於菟,突然之间后背一空,妖兽的危机直觉立马显现,这让他全身上下汗毛都竖了起来。
听眠瞬间瞪大眼睛,在眼前的天旋地转中,伸出双手想抓住什么东西稳定身体,但是腰上的钳制坚如磐石,带着他从马背上翻下来,跟随惯性滚进草丛里。
听眠一头撞到贺於菟坚硬的胸甲上,发出沉闷的一道撞击声,紧随而至的一声闷哼。
还没适应脑袋的混乱,紧接着听眠就感觉到被狠狠抵在了树干上,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贺於菟将他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他避无可避,那张陌生的脸上挂着陌生的神情:“听眠!我纵你胡闹爱玩,纵你眼里没了清正,但你要是对你自已的命不在乎,我就让你不好过,至少好过死。”
听眠此时脑袋昏昏,耳边起起伏伏的耳鸣,贺於菟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能看见他唇线分明的上下两瓣开开合合,他生气地说:“你又发什么疯?”
“求你。。。。。。别拿他的身体胡闹,成不成?”贺於菟竭尽全力隐忍着体内的狂躁,稍稍松开了抵住听眠胸膛的手肘,再次一改前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