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散漫地答了一句,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贺於菟紧张的面容,他额头上滑落的冷汗却让听眠有了些困惑:他究竟在怕什么?
听眠转念一想,不愿再继续深究,逃避似的腹诽,真是沉不住气办不成事的聒噪孩童,真难带啊。
张承初却没有调戏玩闹的心情,手里的枫叶映山红垂落在身侧,没有转身,背对着贺於菟向听眠问道:“这小子不会告密吧。”
贺於菟听到后气愤地指了指自已,突然又想到张承初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动作,无奈气笑了。
“不会,这是个傻的,若是有背叛之心,杀了就行。”听眠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让贺於菟觉得喉咙堵了一块石头,不上不下让他喘不上气来。
他不禁想到,他在任何人那里都是无足轻重可随意丢弃的东西,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
贺於菟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之间余光瞥见听眠掩在宽袖中的指节朝他轻微摆动了两下,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不对。
贺於菟看着自已粗粝的指尖和黝黑的皮肤,猛然醒悟过来,这是天狼鱼台的幻境里,所有的动作和话语都是原本角色的既定动作。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了,他想到,如果原本真的有一只所谓的“瑞兽”在联军中,那陈大文或许就是知情人,他们在筹谋着什么呢?
贺於菟满脑子疑问,但碍于张承初就在眼前,无法问出口,暂时歇了心思。
听眠说:“俞卓明天就会到达行固山,山上都是些虾兵蟹将,你一人就能清山。”
“那些废物还轮得着我出手?到了临潼再见识我的身手吧,哼。”张承初轻蔑地冷哼一声,对听眠的话嗤之以鼻。
听眠无奈地说:“你太自负了,承初,年轻人还是谦虚一点为好。”
贺於菟浑身一震,他好像抓住了破绽。听眠竟然以长辈的口吻来称呼张承初,这只“瑞兽”到底是谁?
他们口中所提到的临潼和妖王贺於菟一概不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暗暗记下。
张承初已经稳坐在张家家主的位置,出门都是大排场,名头更是响亮,已经是闻名天下的新一代神子,虽然他才刚继位不到两年。
他自然有恃才傲物的本事。
两人不欢而散,听眠盯着张承初愈行愈远的背影,不自觉地眯起眼睛,瞳孔里泛出不屑。
“张家人果然没什么脑子。”听眠微微笑了起来,贺於菟心下一惊。
听眠越过贺於菟,走至马下轻轻踩着马镫就翻身坐上了马背。他居高临下地睥睨贺於菟,淡淡说道:“走不走。”
语气里的冰冷让贺於菟不寒而栗,此刻马上的银发少年一点儿都不像那个心软的阿闫。
“走。”贺於菟也利落地上马,本想着胸膛和听眠后背之间稍稍隔开留一点缝隙,他不想和这个冷冰冰的陌生“瑞兽”有任何的接触。但却在坐稳的一瞬间,听眠就靠了过来,将手中缰绳交到他手上。
“回去再说吧。”听眠放低了音量,一瞬间又似春风化雪,柔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