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不知哪里的力气,拉着十一娘一口气跑到府门口,宋逸明刚上马,她急急叫住了。温言喘气,她的腿短,四娘跑两步,她就跑三步,不停的跑,累得腿肚子都要抽筋了。四娘松开她,提起裙摆去追宋逸明。宋逸明瞧她一眼,一甩马鞭,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留下一地灰尘。灰尘扬了四娘一脸,肉眼可见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灰尘,温言蹲在门口,笑得捂住自己的脸颊。可怜的裴小四娘惊愕地看着远去的背影,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待灰尘散去,四娘红了眼睛,哭着跑回府了。温言笑得肚子疼,想着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九娘。婢女们哼哧哼哧地追了过来,银叶更是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扶起温言:“哎呦,奴婢可跑伤了,哎呦、差点喘不过气来。”温言反过来给她拍脊背顺气,一面笑道:“刚刚可有趣了,四姐姐差点就追上宋逸明了,就差一点点啊。”银叶纳闷:“追他做甚?”“傻银叶,你以后就知道了。”温言拍拍她的脑袋,“你还没开窍呢。”“奴婢哪里没有开窍。”银叶不理解,悄悄拽着她的袖口:“你告诉奴婢。”温言朝她做了个鬼脸,提起裙摆就走了,银叶歪着脑袋,回头看看门口,又看看离开的主子,不解道:“我就慢了一步,错过什么了吗?”****县里铺子送来了账簿,温言抱着账簿去找大夫人,两人一道看看。“倒是不错。”大夫人夸了一句,唇角弯弯,“你想出来的款式很受欢迎,听闻其他铺子也在仿照你的款式。”温言不介意:“她们想学也要看看有没有厉害的师傅,我可是从京城里找来的。”说起京城,大夫人想起宋三夫人,她斟酌道:“你要不要答应三夫人,去京城里小住半年?”裴家认的是血缘,三夫人认定的是十一娘这个人!若是宋三夫人留十一娘小住下来,在京城里找一个好人家嫁了,距离青州那么远,有裴司撑着,裴家的事情对她就没有影响了。“不想去。哥哥也说带我,我也不想去。”温言翻看着账簿,拒绝道。大夫人好奇,温柔地看她:“旁人求之不得,你怎么拒绝了,去京城里好比菩萨镀金,回来就不一样了呢。”“我要镀金做什么?我这尊菩萨从里到外,都是实心金菩萨,不需要镀金的。”温言玩笑一句,将账簿放在大夫人的手里,目光澄澈:“大伯母,我跟着你,好不好?哥哥走后,你一人也孤单,我就陪着你,陪你一起等哥哥回来。哥哥高中,你跟着哥哥去地方,做享福的夫人。”少女温温言语,软化了闻氏的心。大夫人闻氏拿起账簿敲了敲她的脑袋,心里欢喜,嘴上说道:“说着好听,你瞧你、你自己说好了亲事,告诉爹娘了吗?”“没说,就告诉你呢,你瞧,我将你看得比爹娘都要重要呢。”温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眉眼精致如画,“阿爹会同意的,我阿娘不会答应的,我怕说了,阿娘会闹,就一直不敢说。”她也想说啊,可阿娘心心念念周家,她就不敢说了。她犹豫过,想过,最后还是没敢说。大夫人失笑道:“你还是怕你阿娘啊。”“我觉得我阿娘……”温言顿住,悄悄说:“我怕她同阿爹撒娇,阿爹脑子不做主,就给拒绝了。”周氏很会撒娇!温言想说又不敢说,大夫人睨她一眼:“那叫什么撒娇,那叫夫妻恩爱,你该向你阿娘看齐,夫妻同心,夫妻恩爱,日子才过的舒服。你才多大,就自己定了亲事,就该打断腿。”温言调皮道:“不是我,哥哥也在,你也给他腿打断。”大夫人有拍她脑门:“不打,我给你们打断了,还得伺候你们,浪费药钱。对了,账房传话说,不给你们随意支钱用了,听说你大哥哥花一百两给你买了匹马?”温言笑道:“哥哥没钱用了吗?我有啊,我给哥哥送过去。”“瞧你巴巴凑上去的劲头,他回了官学还愁没钱吗?不许给他,自己留着做嫁妆。”大夫人不准。裴司缺钱用是裴家的事情,犯不着小女娘巴巴的将钱送过去。两人如母女般说笑,温言也没有顾及,道:“府里不庆贺,就这样不办了吗?”“府里不办,族里办。”大夫人语气亲昵,唇角浮现笑容,点了点温言的鼻梁,“族里来说话了,说是要大办。”府里不办,族里办,打的可是裴家的脸了。这一招也是给裴司撑腰。温言说:“我应该给哥哥准备贺礼才是。”“别花钱,绣个荷包给他便是。”“我不会绣。”温言为难,道一句:“哥哥的平安符还在我这里。”“去你屋里的门前挑块石头给他,十一娘,钱攒着自己用,别给他用了。”大夫人嘱咐一句,“你日后用钱的地方多,他不同,他是四方来财,你只有你的铺子,懂吗?”温言哪里不懂,故意哀叹一声,“我就像是您的亲女儿,哥哥像是从外面捡来的。”大夫人说道:“那倒也是,省得我操心。”温言拆穿她:“那您的诰命就没了。”大夫人少不得又拍她一脑门,“账簿没问题,拿着你的账簿赶紧走,别想留下来吃饭,我早晚被你吃穷了。”温言朝她大夫人笑了笑,抱着账簿回去了。赵妈妈玩笑道:“十一娘待您可真好,什么都与您说。瞧着比亲生女儿都要贴心,屋里的那个可比不上她。”大夫人听着她的话,面上的笑容淡了淡,十二娘挪了过来,她已经晓得了生母,记得生母模样,对她怎么都不肯亲近。“随她去,你传话给五爷了吗?”赵妈妈说道:“传话了,五爷说今日早些回来,只是屋里说话不方便,您看看,要不要换个地方,去酒肆里说。”毕竟是大嫂和小叔子,私下见面,传出去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