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饿着了,我先点了份疙瘩汤,你先喝着。”林志雅将盛出来放凉的一碗疙瘩汤放到田欣怡面前。
田欣怡打个哈欠,陪霍浩然演一出戏,坐在暖和的饭厅里,听着有节奏的吆喝声,睡意逐渐涌上来。
林志雅左手撑脸,笑着伸长右手用手绢替她拭去挂在睫毛上的泪,视线穿过田欣怡的肩头和枯坐在角落眼睛被泪水刺红的男人对上。
眼神轻飘飘在他阴郁痛苦的脸上晃过,又毫无波动的移开,似只是看见了路边无足轻重的杂草。
那双眼睛落到面前小口吹气含住面疙瘩舍不得吐出的田欣怡身上,又猛地绽放出真切的笑意,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那是方墨的母亲。
他坐在饭厅里看着她和方墨牵着田欣怡,占据着田欣怡的左右,幸福欢欣多到从眼睛里溢出来,她们是幸福的一家人,而他只能坐在远处隔着玻璃窥探她们的幸福。
不愧是母子吗?
如出一辙的不将人看在眼里。
霍浩然心里又恨又痛,悲伤化作愤怒,想跑到他们面前扯着他们的领子,撕碎他们高高在上的模样,大声咒骂。
可又被那不在意的眼神套在原地。
在他们眼里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或许连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不够格,冲上去不过是自讨没趣,徒添笑料。
巨大的悲凉从身后袭来,将他完全吞没,霍浩然第一次体会到横亘在人与人之间如同天堑般的差距。
方墨能轻而易举给他安定的生活带来无数麻烦,可笑他从前完全没感觉寻常的生活如此安稳舒适。
没有想象中的针锋相对,无需大张旗鼓地出手,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的生活出现无数个不痛不痒的小意外。
偏生接连不断的意外最是折磨人,短短几天就让他心力交瘁。
他连成为方墨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比赛开始的枪响还未打响,他就被宣判失去比赛资格,甚至没资格踏上跑道。
霍浩然知道他失去了站在田欣怡身边的资格。
那个最怕麻烦的姑娘不会愿意再接手他这个烫手山芋。
霍浩然颓然靠着墙,视线仍追随着田欣怡纤瘦的背影,自虐般看着旁人笑着照顾她,喉咙反酸,好像有燃烧的炭火滑过喉咙落进胃里灼烧般的抽痛。
可他舍不得移开视线,哪怕这会让他无比痛苦。
“吐出来,别硬吞,等会儿烫伤了喉咙。”
林志雅把手绢铺在掌心,摊开手放到田欣怡嘴边。
什么鬼?
田欣怡抬眼不确定的看了眼嘴边的手,舌头烫麻了,犹豫一瞬还是张嘴把含住的面疙瘩吐到上面。
林志雅有洁癖,却对粘着唾沫沉甸甸落到掌心的面疙瘩没有丝毫嫌弃。
甚至觉得面疙瘩上小巧的牙印格外可爱。
欣怡在依赖我。
意识到这一点,积压多年的喜悦从心口炸开,林志雅激动到身体细微颤抖。
无处安放的照顾欲终于找到落脚地,林志雅满足地发出喟叹。
“吃东西小心些,阿姨给你凉一凉再吃。”略显生硬的学着记忆里大嫂哄年幼方小小的样子,林志雅拿出两个瓷碗来回用勺子晾凉疙瘩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