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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张忆安微笑着说?道,可事实上他的心?里?充满了担忧,尤其是当他低头看?见了纸盒上的破损,不安的预感便愈发强烈。
“张法医,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阮薇犹豫了好一会儿,她鼓起勇气说?道。
张忆安和张小明虽然名字不同,但阮薇记得,张忆安也是白城人,他只是很小就?离开了白城,再加上如今糖果这个巧合,阮薇无法不控制自?己去产生联想。
或许,有没有可能,张忆安就?是张小明呢?
阮薇仰望着他,她仔细观察着张忆安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乃至是每一根头发,仿佛是要把张忆安的模样镌刻到灵魂里?,与此同时?,阮薇记忆里?那个模糊又清楚的人影在变得清晰,笼罩在他身上的迷雾逐渐散去,幼小的阮薇毫不犹豫地拥抱住他,她甚至聆听到了他的心?跳。
那么强健有力,那么真实。
“你想问什么?”张忆安故作不解的样子?,即使他感觉仿佛有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即使他看?到了阮薇眼里?的泪花,但他还是视若无睹地微笑着。
“张法医。”阮薇已经放弃了掩饰,她带着哭腔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认识一个叫张小明的人呢?”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万籁俱静,只剩下阮薇疯狂的心?跳和张忆安平缓的呼吸。
张忆安的预感果然实现了,阮薇真的察觉到了他的身份,他该怎么回答?
自?从当初与阮薇分别,张忆安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个被囚困在黑暗里?的女孩儿,十七年?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挣脱牢笼的阮薇,他应该坦白自?己的身份吗?
良久以后,张忆安仿佛是一个听见趣闻的旁人般笑说?:“张小明,就?是在你小时?候帮助你的那个人吗?”
阮薇怔怔失意地点点头,她脑海中的那个人影在这一瞬间破碎,黑暗再次来袭吞没了男孩儿,她甚至都来不及和他说?一句道别。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他呢?难道是因为我们都姓张吗?”张忆安残忍地继续说?道,他仿佛看?到了利刃刺进阮薇的胸膛,而?他就?是握住刀柄的凶手。
阮薇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是我想太多了,抱歉打扰你了张法医。”
阮薇的声音嘶哑,张忆安感觉好像有人在他的后颈上挑开一个豁口?,随后他整个后背的皮肤都被生拉撕扯了下来。
疼痛令他冷汗直冒,但张忆安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他不得不这么做。
阮薇踉跄地走出法医办公室,在一个没人的拐角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是呀,她真是太傻了,张忆安怎么可能是张小明呢?如果他是张小明,就?算他没有认出自?己,那在她讲述从前的过往时?,张忆安也该认出了她才对,所以张忆安绝对不是张小明,否则他一定早就?和自?己相认了。
阮薇难过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见见那个拯救她的男孩儿,可为什么当初妈妈和老师找遍了全?校的学生名单都没有找到张小明呢?她只是想和张小明说?一句再见而?已,难道张小明这个人真的是她幻想出来的玩伴?
阮薇再次掏出口?袋里?的那颗糖果,长大后她根据糖纸找到了这种差点停产的糖果,糖果的味道完全?没有变,和小时?候依然一模一样。
所以张小明怎么可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呢?但如果张小明真的存在,那为什么她找不到他?张小明到底在哪儿?
阮薇哭着剥开糖纸,甜蜜的滋味逐渐在舌尖蔓延,她好像重?新获得了力量和勇气。擦干脸上的泪渍,阮薇艰难地扬起笑容,她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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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市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男孩儿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辗转反侧,终于?,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男孩儿一跃而?起,他从床尾的书包里再次翻出那封信,这封信他从昨天收到以后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又一次认真地读完信后,男孩儿小心翼翼地把信叠好装进了信封。
他不再犹豫,只见男孩儿灵活地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他从自己的书桌背后掏出一个饼干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满当当的零钱顿时冒了出来。
男孩仔细又认真地一张一张整理好了这些他平时积攒下来的零花钱,一共四百七十三块零五毛,他攒了快两年。
整理好自?己的积蓄,男孩儿腾空书?包,他把钱和信都放在了书?包的内兜,随后又往书?包里?塞了一件外套,男孩儿穿好衣服换好鞋准备出门了。
临走前男孩儿最后望了一眼奶奶的房间,不放心?的他决定在自?己的书?桌上留一张纸条,写明奶奶不要担心?自?己,男孩儿这才攥着钥匙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走出楼道,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因为时?间还不到早上六点。
男孩儿跑出小区直奔小区门口?的一家?早餐店,早餐店老板一见他便热情地打了招呼。
“雷牧扬,今天这么早就?要上学啊。”
雷牧扬敷衍地点点头,他咧开嘴冲老板讨好地笑道:“王叔,给我装三个馒头吧。”
男人闻言立刻麻溜地装了三个馒头,临了他还往袋子?里?塞了一袋豆浆:“光吃馒头不怕噎死啊,知道你懂事想给奶奶省钱,但也不能这么省啊。”
雷牧扬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他腼腆地笑道:“谢谢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