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正是在苏行手中起家的,他为人仁善,即便发达了,对待昔日旧友或是旁人口中无赖的穷亲戚也会笑脸相迎。有这样的长辈,下面的三个孩子更是有样学样。最出色的应该是苏行的次子,与苏琼是双生子,性子却大不相同。商为末,多数勋贵甚少会与其来往。在都护府,苏行的名头在富商中比较有名,为人又是仁善,待人更是没有钱财的腐朽之气。邱枝意没想到来苏府的马车,在门外排了很长。“侯府的马车,可是邱家娘子。”走过来的是一位年长的妈妈,身后跟着个小丫鬟。邱枝意看到来人,忙开口:“石妈妈别来无恙,阿琼如何了。”石妈妈红着眼眶:“多谢娘子记挂着我家女郎,也实在是没法子,家中遭遇这样的噩耗,我家夫人和郎君要应对外客。女郎沉浸悲伤,二郎君知道娘子与我家女郎情谊不同,只能麻烦娘子亲自来劝慰几句。”邱枝意点头:“我会的,不过你们也放心,阿琼自小有主意,事发突然她只是还没能接受,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着话,姊妹两人跟着石妈妈进了大门。大门上已经挂起了白幡,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正厅守灵的只有一个人。便是苏行的长子,苏珩。一进门,邱枝意跟着石妈妈拐进长廊时,刚好能看到正厅的场景。苏珩面前站着几位长者,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几人的面色带着悲伤,想来应该是前来看望的人。“怎么没看到婶婶和二郎君呢。”邱枝意不知怎的就问了出来,但是这样的场合,主母不在,嫡子和庶子应该都在的。其实这样问出来有些失礼,但要看主家如何认为。石妈妈只当女娘这是关怀,便答道:“夫人哭晕了过去,娘家来了人,二郎君也就没在此处。”“原来如此,那劳烦妈妈替我看看,夫人那里若是方便我就过去瞧一眼。城中近日不安生,我大伯父听闻此事,特意递了口信回来,府上所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别客气,万事还有侯府替你家撑着。”石妈妈顿时一愣,随后声音颤抖,福身说道:“奴婢替主子们多谢侯府。”进了院子内,安静的很。邱枝意一眼就看到齐齐坐在廊下台阶的两个小丫鬟。两人一脸苦闷,撑着下颚,担忧的往身后的屋子看了一眼又一眼。房门紧闭,邱枝意推门走进去,屋内一片漆黑。窗户也是紧紧的关着,屋内的气息带着几分潮湿,那种味道袭来并不好闻。“阿琼?”邱枝意却顾不上,目光在屋内四下瞧了瞧。美人榻和桌案后并没有熟悉的身影,邱枝意往里走了两步,身后的邱枝灵半开着的房门,并没有关的严实。“谁?我不是说不许人进来的吗。”这声音听着有些沙哑,顺着声音的来处,邱枝意这才看到床榻上有个人影。那人伸手,撩开床幔,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面容。正是苏琼。她一袭白衣,披着发,双目红的发肿,脸色白的看起来像是女鬼。“滔滔。。。”苏琼震惊的看向女娘,似乎很是意外。邱枝意快步走了过去,心中着急:“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天塌了,你折磨自己做什么。”邱枝意的眼眶一热,抬手替她拨开发丝。苏琼摇头,眼泪簌簌落下:“我的阿父被人害了,我的天可不就是塌了吗。”话音未落,泪珠呈现更大的趋势落下。邱枝意没再说话,由着她放声痛哭了一会。随后,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拭她的泪痕。说实话,从小到大习惯了看苏琼小霸王似的,眼前这般哭成泪人又叫人心疼不已。“照你这么说,那我的天地岂不是在我刚出生时就塌了吗,可我不还是好好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苏琼怯弱的张了张嘴,她虽然霸道些,这些年两人相爱相杀,但是这样的痛处她从来不会提的。相反,若是有谁提了,她反而是最气的那个。邱枝意将帕子放下:“我知道,我也只是打个比方。逝者已逝,你我都是活着的人,要学着往前看。叔父是那样和善的人,又是最疼你的,他知道你折磨自己,他该有多心疼啊。我此次回来,也不是能长久待着,至少能陪你一段时日,你照顾不好自己,我怎能放心离开,我可不想开春我出阁,见不着你,我还等着你拦门呢。”“我看你是惦记我出银子呢。”苏琼红着眼,轻哼一声。邱枝意笑盈盈的,大方承认:“是呀,我就是惦记你的银子呢。我可是有人证的,诺,当初我去凤翔府你可亲口说的,我要是赶在你前面定下亲事,你就要给我出一千两作为添妆。”“瞧你一副守财迷,到底咱两谁是商户家的。”苏琼撇了撇了嘴角,却是笑着的。邱枝灵笑眯眯的凑过来:“嘿嘿嘿当初我也听到了,阿琼阿姊可不能耍赖。”“臭丫头,我白疼你了,关键时候都不向着我。”苏琼伸手掐了掐邱枝灵的脸颊,故作凶狠,实际手上的力气一点都没有。邱枝灵也不躲闪,笑眯眯的凑的更近:“我这是向着阿姊呀,做人怎能不讲究诚信,你说是不是阿姊。而且申国公府比侯府还厉害呢,凤翔府又是天子脚下,阿琼阿姊舍得我阿姊嫁妆稀薄惹人笑话吗。那想必是万分不愿意,有来有回,没准我阿姊给你准备的添妆更丰厚了。”说罢,她压低声音,其实也能让邱枝意听得清楚。“阿琼莫不是忘了,我阿姊如今是县主娘娘,有多少好东西那可是内务府登记过得,别的也就算了。就那些首饰你肯定喜欢,又没有内务府标记,阿姊舍了这一千两,那还不是随便你来要。”“你还真是个鬼机灵。”苏琼何尝不知道,这姊妹两人是故意逗她开心。一千两事小,主要的是想把她的兴趣提起来,别叫她一味沉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