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裴孝廉拉扯着,便与裴孝廉抗争着,她拼命地要往那人身前爬去,她往前爬,便被裴孝廉拖拽回去,她极力地朝兰台的主人伸着手,“表哥救命!珠珠知错了!表哥救命!不要。。。。。。表哥不要。。。。。。”
她的声音已经喑哑了下来,她就似要溺水身亡,拼命要抓住那唯一的根枝,“表哥!不要杀珠珠!珠珠知错了!珠珠真的知错了。。。。。。往后珠珠不做夫人,表哥不愿见珠珠,就把珠珠送回北羌!珠珠去牧马放羊,珠珠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表哥,求求你。。。。。。”
再哪儿还有一丁点儿兰台夫人的模样,也再没有一丁点儿北羌郡主的模样了。
哦,不,阿拉珠已经是北羌公主了。
她只做过一日的北羌公主,好日子竟就到了头。
小七怔怔地望着,也不知为什么,竟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这人啊,生来金尊玉贵的,原该有个好命数。只因了欲壑难填,便免不了时乖运蹇,到头来一无所取,反枉送了身家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竟落了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兰台的主人漠然望着远处,一双凤眸似是傲睨万物,他轻笑了一声,他说,“再没有什么北羌,北地已是燕国的疆土。”
阿拉珠双目恍惚,不由地怆然泪下,整个人就似一具被扎破了皮的水囊,不再挣扎,也不再哀求,木然地发了好一会儿怔,好似总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该明白北羌真正地完了。
她也许还不知道她的母亲昨日午时也已经不在了,小周后与萨满们被秘密料理了,王青盖车旦一回了兰台,便将阿拉珠与沈淑人禁在了各自的小楼里,外头的消息传不进一丁点儿来。
你瞧,老羌王死了,小周后死了,阿拉珠也要死了,北羌最有胆识谋略的人都死了,只余下一个醉生梦死的小羌王,成日缠绵在蓟城的温柔乡里。
原本就是个粗莽草包,哪还有一点儿的斗志。
羌人费尽心思要把许氏宗庙移天易日,哪曾想竟先叫自己亡国灭种。
公子许瞻不费一兵一卒,便拓土开疆,将北地那广袤浩瀚的疆土轻而易举地便据为己有。
自古高寒之地出好马,那将是燕国新的牧马地啊!
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
北地的马比燕国的还要耐寒健壮,还要勇猛善战,南国的兵卒铠甲可能阻挡住燕国的铁骑?
医官虽已到了近前,但逡巡着到底不敢动手。
阿拉珠眼里含泪,仰天长叹,“狠心啊!”
“狠心啊!”
“狠心啊。。。。。。”
她一连叹三声,三声都在叹“狠心”。
情凄意切,叹得人悲从中来。
但借扶风之手杀兰台时,她自己不也是手辣心狠,口蜜腹剑吗?
这时候的阿拉珠可在心里祈求了她的阿布凯赫赫?那北羌的阿布凯赫赫可仍会保佑她的子民?
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