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
拿起香珠,他不由看了林云嫣几眼。
他倒不是接受不来这些女眷们用的物什,都是把人收拾干净体面的,哪有什么她能用他不能用。
祖父在世时也曾讲过,上了战场是血污满面风沙裹身,但从战时退下来就得人模人样、干干净净,尤其是回到京里,他们是武将、也是勋贵,不说风光霁月,却也不能邋里邋遢、看着就糟心。
徐简只是在想,小郡主本就生得白皙,气色也好,抹不抹粉的,看起来没多少区别,可她就是爱抹,每日描妆乐此不疲。
连带着今日给他描的时候都兴致勃勃。
更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别人都是照着粉白去描,小郡主却连平日用不上的泛着灰的粉膏都备了。
说的是有备无患,确实还真用上了。
徐简搓了香珠,仔仔细细擦洗了,再抬起头来时,已然是康健面色,只鬓角下颚还留了些痕迹。
想着是闭眼抹水时辨不清细处,林云嫣示意徐简坐下,拿着帕子、弯腰凑近了与他擦拭。
呼吸间全是香珠味道,一时也分不清是谁身上的。
徐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长长的眼睫微微扇动,衬得那眼眸越发脉脉。
他的喉结滚了下,问:“擦干净了吗?”
“还有一点。”林云嫣答着,等确定再无疏漏,她才直起身来。
嗯。
顺眼了。
还是这样的气色适合徐简。
那灰扑扑的、泛着病气的样子,虽是她描出来的,却也当真一点都不喜欢。
“我就这点手艺,也就诓一诓太子了,”林云嫣把帕子丢回盆里,捧着徐简的面庞左右看了看,“换个厉害点的,说不定就看穿了。”
能看穿的前提,一则是精通此道,二是凑得足够近,这两点李邵都做不到。
他不懂这些,凑近也隔着几拳距离,哪里能分辨?
徐简由着林云嫣的手指抵着脸颊,问道:“谁厉害?”
“王嬷嬷,”林云嫣答得毫不犹豫,“那才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
徐简失笑。
小郡主志气高,与王嬷嬷比呢。
但凡换个人比一比,也得不出“就这点手艺”的结论来。
林云嫣心情好,又问挽月要了香膏,取了点在掌心里润开,两手按在徐简脸上,也不讲究手法、更不在意轻重,胡乱来回搓。
徐简没动,也不躲,反正小郡主细皮嫩肉,手劲儿又只这么点,完全不疼。
林云嫣抹得毫无章法,也是抹匀了的,又用徐简的脸颊贴了贴手背,道:“我这就进宫去了。”
徐简笑着说“好”。
不多时,华美马车驶出辅国公府,直直就往西宫门去。
广场上,挽月摆着脚踏扶林云嫣下来,宫门守备都看到郡主绷着个脸,带了几分郁愤。
等林云嫣换了轿子去慈宁宫,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