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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51章

夜色入幕,崔府内崔家的大公子正和胞妹坐在一起品茶畅聊,只是若是有心之人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崔女公子的脸上已经隐隐出现了不耐之色。

比如她的侍女紫英此时就发现了这点,她端来一盘点心放在如意桌上:“这是厨房新做的桂花糕,请大公子尝尝。”

崔琰不动声色地将桂花糕往崔祁那边一推:“哥哥在外应酬了一天还要守灵想必累坏了,少说些话吃些东西吧。”

崔祁丝毫没有听出妹妹的弦外之音,只当是妹妹关心自己,吃了一块糕点还不忘叮嘱道:“殿下去了晋州也有一月有余了,你也可以给他写封信以表关心之情。”

“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给男子写信?”崔琰皱眉眼神里满是凌厉,“哥哥别太荒谬了。”

然而崔祁丝毫不在意道:“未出阁又如何,你们的婚约满京城都知道了再说你们还是表兄妹。”看见妹妹已经出现不悦的神情又讪讪道,“哪怕是送些东西给他也行啊。”

崔琰性子孤傲又受家里人的宠爱,如今已经不想再理崔祁。崔祁见状只当是她害羞加上伤心,便又安慰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嘱咐侍女们好好照顾她们女公子,莫让她看太多书看坏了眼睛。

然而待崔祁走后崔琰便立刻又拿起手中的书,看起来完全没将胞兄刚才的话听进心里。

一旁的侍女琥珀送走崔祁后进屋看到这一幕不禁叮嘱:“姑娘还是歇会吧,如今天色晚了再看对眼睛不好。”

崔琰淡淡的嗯了一声却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明显已经看的忘我了。

琥珀在崔琰身边久了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对旁边的紫英小声道:“其实我觉得大公子说的对,女公子就算给太子殿下送个东西也是好的。”

其实本朝民风开放,男女之前就算没有婚约若是相互有仰慕之情也可互送一些小玩意以表情意,更不要说崔琰和谢让之间早已定下了多年婚约。

紫英听了这话只是苦涩一笑,且不说姑娘的性子不会做这样的事,就算是换个性子也未必会对太子如此热情。

旁人都道太子和女公子是青梅竹马,又有表兄妹的情谊在,少年时便定下了婚约是天生一对。可是她跟着女公子久了这几年却总觉得女公子似乎也不是很想嫁给太子。甚至前几个月女公子还甚是心烦,如今婚期推迟了这种心烦反而消失了。

然而这话紫英也只敢憋在心里,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琥珀也不敢说。若是说出去了自己有性命之忧不说估计别人也只会把她当成个疯子——

晋州连下了几天的雨,姜姝便和芍药一起待在锦绣阁内没有出去,芍药为人老练又摸爬滚打多年自是在第一天便将姜姝的情况摸个底朝天,只不过姜姝虽然天真却也没有将自己与谢让之间的事情说出去,更没有说过自己曾经被当成过“不祥之人”。

而谢让说是带她一起回来是为了让她给自己看诊,可不知为何自从回来后便像忘了她这么一个人一样,一直未传唤她也没有让人过来探视她的情况。不过姜姝也乐得清闲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虽是下雨可是飞飞精力旺盛不像人一样甘愿待在屋里,它出去遛了一圈回到屋里甩去浮在毛发上的雨又抖了抖,可爱的样子逗得芍药和姜姝皆是一笑。

“要是以后能出去,我也想养一只这样的小狗。”芍药拿来一条巾子将飞飞身上剩下的水擦干,擦完后又随手递给身旁的侍女。

“出去?”姜姝和她一起坐在榻上摸狗,听到后不解,“你现在不能出去吗?”

芍药听到后轻笑一声:“我说的可不是出去逛逛,不过现在也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就是了。”她垂下眼睛,“我说的是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本来我们这些罪臣的家眷按理说应该都是要被发卖的,更不要说我连家眷都算不上。”若说是家眷怎么也要是个妾,可她瘦马出身,虽然倍受晋州牧宠爱可对方也只把她当个玩意儿,连奴籍也没给她脱。

有的上位者,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吝啬。芍药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晋州牧就是喜欢她曲意迎合、伏低做小的样子,甚至她瘦马的身份也是他特地挑选的。

只是晋州牧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在他被谢让生擒的第二天就向谢让递了投名状——芍药在他身边多年,虽然身份低微却也因为这一点有些事晋州牧竟也不避讳她,许是觉得这种烟花女子是听不懂的,就算是听懂了那又怎样呢?

“我和殿下做了交易,他答应事成之后会脱了我的奴籍再给我一笔钱让我安置。”芍药提起这件事脸上才有了些神色。

姜姝听到这话不禁想到自己和谢让之间的交易,幽幽道:“你就不担心他会不信守承诺吗?”

“怎么可能呢?”芍药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殿下堂堂一个太子怎么会因为我而失了自己的信誉。”

怎么不可能?姜姝暗自腹议,这有一个被他坑了的人就在你面前站着呢。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她一个孤女去指责太子不守信誉,说出去怕是没人信的。况且这几日芍药待她很好,她也不忍心戳破她的美梦,只希望谢让此次能够守信罢了。

“况且太子殿下看起来温润如玉,是个君子呢。”

这话姜姝倒是没有再反驳,她初见谢让时除了觉得他面容俊美外也觉得他是一个谦和有礼的人,只是平日里话太少性子有些冷罢了。

所以当她看到谢让能够不眨眼就指使别人将别人的双手砍去时心中不光有恐惧还有一种恍惚感。

仿佛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不过也是,只是相处了一个月的人,估计也只有像她这种与世隔绝、不常与人交流的人才会天真地以为谢让会将自己所有的样子展现给她看,就像她对谢让毫不掩饰那样。

姜姝摇摇头不再想谢让的事情,转而问道:“那你出去后想要做什么呢?嫁人吗?”

芍药摇摇头:“我是不再想嫁人的事情了。”她摸了摸姜姝的脸,“小姜姝,姐姐告诉你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姜姝点点头深以为然,她想起了十二岁那年抛弃她的父亲。她记得自己的母亲临死前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自己去世后一定会续娶。于是她用尽力气抓住眼前人的衣襟求他以后好好对待自己仅有的一个女儿。

“我也没想过靠其他人。”姜姝道,也许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也许是再害怕受到别人的伤害她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依靠别人,“我有我的医让。”

“要是我也有你这样的手艺就好了。”芍药换了个姿势半卧在榻上,“我以后大抵会开个胭脂铺子吧。”

“你不是会弹琴吗?为何不以此谋生呢?”姜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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