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亭将那张画卷进竹筒,懒懒道:“都说了,会坏了你们的兴致。”
陆温抬眸,缓缓注视着在座诸人。
既有谢行湛这般神色冷淡,事不关己的。
也有如秦无疏、杨玄泠那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
更有姚夙这样一脸怒容,却并不欲行反抗的。
世间百态。
陆温默然无声的笑了笑,那笑意淡漠,一瞬即逝,如无根浮萍,似无尽飘絮:
“入殿下的画,是奴之幸,还请殿下为奴赐名。”
秦无疏关切道:“陆姑娘……何必……”
陆温心中一暖,朝他笑了笑:“三殿下笔法清淡,画技高超,奴十分佩服,心向往之。”
宋兰亭单手撑起下颌,眉间含了一抹蔑笑:“你倒识趣。”
他朝她招了招手:“以后,你便叫狸奴。”
陆温一怔,命如贱畜,偏生她要感恩戴德。
人生至辱,不过如此。
她走得近了些,跪在他的脚下,神色静如死水:
“狸奴谢殿下垂怜。”
宋兰亭懒懒抬脚,抵住她的喉间,足尖一挑,迫使她仰头看他。
她下颌微仰,眸光明净。
宋兰亭的目光极具侵略,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是有些姿色。”
陆温平静的与他对视:“红颜枯骨,虚妄罢了。”
宋兰亭眉梢微微挑了挑,唇角勾起的一抹笑转瞬即逝,叫人分不清是嘲是笑:
“倒是也有些胆色。”
宋兰亭与姚夙不同。
安王殿下身份极尊极贵,身侧免不了花团锦簇、莺莺燕燕。
饶是见惯了姿色上佳,柔情似水的高门贵女,难免也要尝尝外头的野趣。
他阅美无数,她要引起他的注意,便待他不可太过柔弱,亦不可太过强势。
思来想去,倒不如不卑不亢,身姿挺直,自己不经意间的情态,更为真诚撩人。
他果真一双凤眸微微看着她,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吩咐立于外头的侍卫:
“告诉揽月阁,今日狸奴,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