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门响,盛璟凝在眼角那一滴饱满的泪水才囫囵的落下,像一个残破的结局被作者仓皇的写下。
盛璟从来不是爱哭的人,可这一天,她哭了很久。
像是从来没这么伤心过,眼泪宛如开闸泄洪般汹涌,怎么都止不住。
到了最后纸巾都被用尽,她便任凭涕泗横流,满脸的鼻涕眼泪她也懒得擦洗,就这样昏沉的一身都发轻,软软的坠进棉被当中。
可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周身都被松软温暖的棉被包裹着,窗外亦是暖阳高照,盛夏风光,可盛璟却宛如置身三九寒天里,千里雪飘,万里冰封,她一个人在漫天风雪里踽踽前行,像刀口舔血的赏金猎人,必须依靠一条人命,来喂饱另外一条人命。
盛璟冷的发抖,可身边无人依偎,无人会将她揽在怀里,如珍如宝般恣意怜爱,房间空荡荡的,清冷孤寂,像是一座荒芜的坟茔。
葬在这里的人生前秉性凉薄,到死了也不过草草埋葬,数年来无人探望,坟头草越长越高,直长成一片辽阔的荒原,一汪苍翠的碧涛,用葱茏的绿意将一副白骨埋葬的无影无踪。
盛璟觉得自己快被埋葬,被狂热如潮水的爱意,被爬满全身的孤寂,被她自己,埋葬。
在声色犬马光怪陆离的会所里,沈辞坐在沙发上,跟其余嬉笑打闹的人们比起来,更像一簇开在墙上的壁花,肆意的生长着,没有阳光也不妨碍他长的茂盛。
直到一只手举着酒杯碰响他手里的杯子,沈辞回过神来,抬眼见到陈瑾平静无波的眼睛,冷冷的,“喝。”
说着就将酒一饮而尽。
陈瑾也说:“喝。”
同沈辞一般将酒一饮而尽,却不如他这般熟练洒脱,被烈酒烫的喉咙发紧,捂住嘴咳嗽了好几下。
沈辞知道陈瑾向来是不喝酒的,若非为了安慰他,也不会喝这么烈的酒。
他笑了一下:“不用勉强自己。我没事。”
陈瑾沉默了一瞬,“沈辞。我有眼睛,很多事情你说了,跟没说,是一样的。我都能从你的眼里看出来。”
“哦?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沈辞将一双桃眼直直的望向陈瑾。
陈瑾也没躲避,两人如同两军首领对峙一般,用眼神厮杀交锋。
“是盛璟的事情吧?”
陈瑾避开了眼神,估计是觉得两个男人这么深情对望着,有些奇怪。
沈辞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是我对不起她。”
周围都是些纨绔子弟,手里都抱着身娇体软的美人,玩的不亦乐乎,没人看见沈辞的落魄,更无人关心这对兄弟之间的交心。
陈瑾沉声道:“你找她说了吗?”
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两个人之间话要说开了,全部掰扯清楚了,从此才能心平气和的交谈,否则这芥蒂就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用秋日的落叶覆盖住它们所有的甜蜜爱恋,只剩一地苍黄潮湿的发霉的树叶,从此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