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将及苦娃头顶罩落,黄光一闪,一根黑黄物事破空射来,将安鸠山鹰钩般的五爪弹开。火花四溅中听得安鸠山尖利的声音怒骂道:“武三柳,老匹夫!你要与湖畔许家作对吗?”
中年文士武三柳已经缓步过来,收了那物事,原来是他手中惯常执着的长箫。
武三柳哈哈大笑:“安鸠山,老匹夫!老夫来湖畔是客,自不敢与主人家作对,老夫是要与你作对!”
围观酒客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安鸠山厉声道:“这野小子意图混入许家干事,你阻止老夫擒捉,莫非是他同伙?”
武三柳笑道:“老夫虽不识得这少年,但他是不是混入许家的奸细你说了可不算的。”
他伸手一指许振家,许振家和苦娃顿时又能动弹了,道:“老夫亲眼见振家老弟陪这少年进来,这少年是何人,振家老弟想必知道罢!”
许振家叫道:“武前辈,这位周公子是我家贵客无疑。我奉大公子命陪周公子进庄,他又哪里是什么奸细了!”
武三柳哈哈大笑,指着安鸠山道:“姓安的老儿听见了?这少年分明是湖畔的贵客,你定要擒捉他,莫不是他身上有什么稀罕法器,又或者有何逆天的功法、丹药?说出来听听,若宝物价值巨大,老夫便与你联手做了这件大事,到时候你我五五分成,岂不美哉!”
安鸠山面皮不动,眼珠子急速打转,其实心中恼怒不已,一者恼恨武三柳坏自家的好事,更多的却是懊悔自家充什么前辈高手的架子,方才要是二话不说拿了这少年便走,许振家追赶不及,其余人自不会多管闲事。
他心下盘算,武三柳修为与自家相当,斗法是不如自家的,却也差不了些许,急切间分不出胜负,这里许家好手随时可赶来,那时便不好辩说了。
此时厅中已有五六人过来护住许振家和苦娃,齐齐盯着这秃头老者。
安鸠山心中极是懊恼,却打了个哈哈,道:“既然你武匹夫定要护着这小奸细,老夫自去和许家管事的人说。失陪了!”干瘦细长的身子拔地而起,在空中如钻头般飞快的扭动,眨眼间射出大门,消失在暗夜中。
大厅中众酒客面面相觑,这安鸠山虽然人品为人所不齿,但筑基后期的惊人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此时大厅中人数虽多,也就三柳先生能与之一比,斗起法来三柳先生只怕神通还稍有不如。安鸠山另有一门独到的遁术,虽姿势怪异难看,速度却快过了八九成的同阶修士!
苦娃惊魂未定,先向武三柳道谢了,武三柳摆手笑道:“少年无须多礼,老夫最看不惯安老匹夫的行事,每每与之作对,却不是刻意要帮你。”
苦娃知他这般说是不愿居功,又或者自家修为低下,武三柳并不在乎这份恩惠之有无,虽然如此,他心中着实感激。
许振家也上前称谢不已,武三柳常年在湖畔走动,与他以前是相识的,因此恭请武三柳同桌饮酒,聊表谢意。
武三柳并不在乎两个炼气期小修士的相邀,正要拒绝,忽地心头一动:“这许振家虽则地位低下,却是许家大公子的身边人,我与之结交一二倒也无妨。”便点头应允。
许振家大喜,另寻了张干净桌子,恭恭敬敬的请武三柳上座,自家和苦娃左右相陪,又唤小二重整杯盘换了菜肴,二人向武三柳敬酒。
武三柳一向为人随和,苦娃不饮酒,以茶敬他,他也并不在意。
其实武三柳心中盘算的是另一件事:安鸠山一见这少年便要强行下手,甚至不惜得罪湖畔许家,瞧情形不是旧有仇怨,那么定是这少年身上确有好宝贝;武三柳原来不大相信,但听了许振家说这少年是许家大公子的好友,就有三分信了。
他不好直接用神识窥视,一边和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终于发现,这少年身上有一股隐隐的煞气,却不是他身上自带的,那就是法器了!
这股煞气若有若无,遭遇神识窥测还能自行隐藏,这只有一张可能:就是这件宝贝已经孕育器灵!
武三柳又惊又喜:所惊者这般不起眼的一个乡下少年竟身怀至宝,其师门定然不凡;所喜者自家本来是要与安鸠山匹夫捣蛋,无意中却施恩于这有背景的少年人,真真是意外之喜。
他渐渐放下前辈高手的架子,神色和蔼地与苦娃攀谈起来,神识又察觉这少年身上有佛门护身法器,还不止一件,似乎与紫竹庙有关联。
至此,筑基后期的武三柳彻底放下身段,便如对待自家子侄般的指点苦娃了。他走南闯北一生坎坷,见识远较常人广博,苦娃、许振家听的钦佩不已,几乎要拜入他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