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楼上钢锯锯着钢筋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来,那说明胡闯他们还没有得手。
2000万现金,不是一时半会能搬完的。
陈小民盘算着,等听不到锯子声了,便是三兄弟得手之时。到那时,他会搬一只马扎,坐到楼道里。他早在成为董翠凤的男保姆之前就已经仔仔细细地勘察过了,要想离开17号楼,只有楼梯一条通道,除非,胡闯他们三个能从楼上跳下去,如今,胡闯已经把三轮车停到了17号楼门口,陈小民认定了,他们会用那辆三轮车转移赃款。彼时,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去,也要为儿子把救命钱搞到。至于董翠凤这边,房子他当然也不会放弃,毕竟,儿子病好了以后,生活、结婚也还需要钱。
陈小民手里紧紧地握着那瓶自制辣椒水,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一直盯到了下午四点半,去接董翠凤的闹钟响起。陈小民才点了一份软烂好咬的外卖,起身去瑜伽店把董翠凤接了回来。
让陈小民感到奇怪的时,这一天,董翠凤从瑜伽店回来以后,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外卖小哥送来的晚饭也没有吃,便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卧室里。陈小民无奈,又怕天热食物变质快浪费了,便一个人吃光了两个人的晚饭。
他吃饭的时候声音很小,唯恐盖过了楼顶传下来的任何一声异响。
董翠凤的卧室里又传来了开合柜门的声音,陈小民轻轻地摇了摇头,这老太太总是神神秘秘地,唯恐别人觊觎她那些退休金,要是陈小民对她有二心,早就把柜门撬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不知翻找了多久,董翠凤突然把房门打开了。
她的手里拎着一只画着上海火车站图案的老式黄帆布手提包,包内鼓鼓囊囊的,恍惚间有种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穿越过来的感觉。
“小陈啊,我还得去小葛那里一趟,她认识一位老裁缝,我收拾了一些老料子,让她帮忙做几件衣服,等过两天我出了国,可找不到那么地道的师傅了!”
听董翠凤又提到了“出国”两个字,陈小民心下一喜,转身看了看窗外已经暗下来许久的天空,也没多想,便连忙来扶拄着一根拐棍的董翠凤,顺势还要把包从她手中接过来。
然而,令陈小民不解的是,董翠凤居然一下子把包扯到了一旁,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凶狠犀利起来。许久,才又换上了笑容,解释道:“不用送了小陈,我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别看我年纪大了,身子硬朗着呢。我还要跟我儿子到国外去过好日子,且得多活几年呢。”
董翠凤三句话不离“出国”两个字,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给陈小民画着饼。
“你吃你的饭,不用管我,我一会自己回来就行。”
“行吗董姨?”
陈小民又上下打量了仿佛吃了仙丹,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董翠凤,担忧地问道。
“行,你就放心吧,小葛也能送我回来,她让那个裁缝师傅带个画册过来,我还要好好挑选下款式,可能时间要久一些。”
“那,那好吧。”
陈小民也记挂着502的事情,唯恐自己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见董翠凤坚持,便也不再勉强,小跑几步,帮她开了房门,目送她拄着拐棍,费力地拎包下了楼,才又折返回了房间里,小声地吃起饭来。
陈小民吃饭的时候,瞥见了董翠凤洞开着的卧室门。以前,她出门的时候,总会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这次恐怕是忘了。
“可别回来后冤枉是我打开的!”
陈小民嘟囔着,站起身,走到董翠凤卧室去关门的时候,看见那只讨厌的骨灰盒就放在床尾。陈小民摇了摇头,又嘟囔了句“老太太爱起美来,连老头都忘了”,咚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瑜伽店内,关严了办公室门的小红绫,正在打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莹莹,到哪了?”
“刚出省境,一会要去服务区加个油!”
“别忘了把事先让你贴在车上的那层改色膜撕掉,再换上假牌子!”
“放心吧姐,我都记着呢。”
“那就好。”
“对了,姐,你那边怎么样,不行你也赶紧走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出省,安全了!”
“他们的人肯定还在盯着我,现在是跑不掉的,放心,姐姐有计划!”
……
“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