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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意被指尖抹去,洇在地上的水珠逐渐干涸,等灯光灭下、人群散尽时,已经彻底风干。
“怎么哭了?真的因为金辰难过?”
回到宿舍,周沌问。
他在欢迎会上不置一词,十足地像一个旁观者,让青涿本以为他对那些寒暄话不感兴趣。
不过…也是。周沌生活在死水一样的环境中十几年,突然能通过青涿感应到正常的人类情绪,会探究观察也很正常。
“周沌,你有没有觉得…很不对劲?”青涿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是真因为金辰没探望他就委屈得落泪,只是在那瞬间想了很多,“生病一场,就让所有人都对我毫无芥蒂了吗?”
尤其是金辰。
直到现在,他依然能回忆起家长会的那个晚上,金辰瞳孔里迸发出的恐惧。
恐惧——亲近,两个本应该相隔甚远的词语。
青涿坐在桌前,把班级里带回来的那只白玫瑰插在了水杯中,静静凝望着它舒展到极致的花瓣。
“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变得太快、太好了。”
或许对别人而言只是稍亲密些的同窗友谊,对于青涿却是与过往几年翻天覆地的改变。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美好得不够真实,就与他眼前这株离了根的花朵一样,仿佛注定拥有腐烂的未来。
脚步声从身后走来,来人突然抽走了水杯里的花,花茎滑下来的水珠滴在桌上。
“你喜欢吗?”周沌问,问的是手上的花,却也不止是手上的花。
青涿点头,他喜欢,只是有些不安而已。
“那你是怀疑,”周沌声音一顿,“班级里的人是再次被你母亲威胁才换了副态度?”
青涿摇摇头。真心实意的亲昵、还是恐惧胁迫下的虚情假意,他还是分得清的。
“那就够了。”周沌向前俯身,把纯洁无瑕的白花插回杯子里,声音擦着青涿的耳廓而过。
“如果没有你妈妈的介入,或许这一幕早该提前了。”他静静地陈述道,“…小涿,大家都很喜欢你。你没发现吗?”
这个熟悉的亲昵称呼从他口中喊出,让被呼唤的人心脏慢慢缩紧。
“即便在之前,在被你妈妈严令禁止靠近你的时候,他们都还在暗地里接近你、想要触碰你……金辰只是其中表现最明目张胆的一个。”说到这,周沌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其实并不那么想替金辰说话。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他像是爱怜般地摸摸青涿的脸颊,“你还要在这里读完初中、高中,学校相当于你的第二个家,他们也就是你的家人了。”
青涿低下了头。他觉得周沌说得未免太夸张,他又不是钞票,哪能得人人喜欢呢。
不过……
他的瞳孔却依然因为这样哄小孩一样的话微微点亮,好像窗外的月色被吸引进来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