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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演了一出凤求凰1（第4页）

左罗说，喜欢欢欢欢。我也喜欢欢欢欢。

牛小花说，我们的事成了的话，你现在三十岁，我二十岁，我们今年或是明年要一个孩子就是一岁；等你五十岁，我四十岁时，我们的那一个儿或是女就有二十岁了。你看，这是几好的事呢？牛小花说这些的时候，闭着眼睛，好像沉浸在了自己勾画的一副精妙绝伦的画图之中。

左罗说，儿儿------女女女？------

牛小花说，是的，就是儿或是女，这不会有错的。

左罗说，儿儿儿儿——左罗不晓的怎么，就像豹子一般跳起来，一下子把牛小花扑倒在了沙发上。左罗呼吸急促，喉咙里像有精怪般的呼呼的吼，一股股粗浊的气流狂风打落叶般的掠在牛小花的脸上。

牛小花被这突然的变故弄的手足无措。牛小花说，左罗哥子你——

左罗说，我妈妈妈妈说，要想得得得得到你，只有生米做做做成熟熟熟饭！

牛小花的泪水花花在眼眶里打着旋儿。牛小花悲愴的说，左妈妈吔！牛小花看见左罗那一张口眼歪斜糊满了汗水涎水的丑陋的脸子凑了上来，一瞬时，她不晓得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就把左罗掀翻在了地下。牛小花说，狗日的左罗，你怎么这样子乱来，也不看看你是一副啥子嘴脸！

左罗被摔得狂眉狂眼的。只见他利麻的爬起来，坐在地下，可怜兮兮的望着牛小花，嘴巴咧了咧，长声吆吆的哭了起来。

牛小花呆住了。牛小花好像看见左罗的凄哀声气，长了一双双薄如蚕翼般的翅子，在屋子里飞呀飞的，然后，从窗缝门缝中挤呀挤的，就飞出屋去啦。牛小花说，你一个三十岁的男子汉，还好意思在女人面前哭么？

左罗还在哭。左罗抽抽答答着说，我是一个三三三十岁的男人，却没有碰一一一个女人，好好好——

牛小花冷冷的看着他。牛小花说，你既是一个男子汉，就该懂得尊重人！

左罗说，我我我——我无文化，我我其实是好好好喜欢你的，真的。

牛小花说，成了一家人后，机会多得很嘛。牛小花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老道，使人听了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乡下妹儿说的话。

左罗说，我我我屋爸爸爸，还有哥哥哥同姐姐姐都都说，你同我好，就就就是图个钱钱钱财。他们说说，你你你没安安安好心。

牛小花说，你，你再说。

左罗用袖头揩揩脸。左罗说，爸爸爸爸他们都说，只有我我我同你你你成了事，才拴得住你。歇一歇，左罗像想起什么一样，一拐一拐的走进里屋，一会儿就提了一只脏兮兮皱巴巴的如骑马布一样的包包。左罗一张脸笑得像烂稀饭，他说，我我我，这这——都是你你你的——

牛小花说，啥子污糟烂货，宝贝一样？牛小花说这些时，是有所指的。因为左罗是农学院的勤杂工，一天就看见他同渣滓打交道，一瘸一拐推着一辆装得山尖一般的垃圾车，臭烘烘的自校园里经过。

左罗急啦，左罗着急的样子很好笑，一张歪歪扭扭的脸子扯一扯的，连脖子上的青筋也蛐蟮一样冒起好高。左罗抖抖颤颤把布包打开给牛小花看，里边是好大一叠钱。左罗啰里啰唆的说，这些都是我捡拾废铜烂铁卖掉的收入。这这这都是钱钱哪——

那一瞬瞬间，牛小花的眼睛一下子就蓝啦。牛小花颤着嗓呜咽着说，真是钱钱么？

左罗说，就是钱！左罗说到钱的时候，眼睛里就像突然溅了火星一样兀的一亮。他说，这是我我我一块两块攒攒攒起来的，好好好几百哪，我屋屋屋的人都不晓晓得。

牛小花的眼泪又下来啦。牛小花像中了炮弹般被那包花花绿绿的钞票打中了。牛小花如沙袋一般，颓然的砸在了沙发上。牛小花说，有酒么？

左罗看见牛小花这种样子，站了起来，却搓着手，显得手足无措的。

牛小花大声吼道，有——酒——么？！牛小花张牙舞爪着，像母狼一样，一双大眼凶巴巴的盯着左罗。

左罗被看得发毛，他颤抖如羔羊一般的说，有有有，忙走到左面的卧室，提了一瓶酒出来。牛小花一把把酒夺过来，拧开瓶盖，咕咕咕不歇气的贪婪的往肚子里灌、灌。

你你你，左罗惊恐的说道。

一会儿，牛小花已满面通红，星目微饧。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一把从左罗手中夺过布包，压在屁股下面，边扒着衣服边说，左罗，你狗日的不是要我么，来，拿去吧，老子贱卖给你哪！

左罗说，我我我，钱钱钱——当他看到牛小花那白嫩的躯体时，低沉的如野兽般嚎叫了一声，扑了上去。

四

病人的病情恶化了。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的秋雨时节，她的身躯像长了霉菌一般，很快的发酵般的膨胀起来。她的脑袋如斗，肚子鼓一样的挺得老高老高的。她根本不能进食了，完全靠人喂一些流汁，到后来，就只靠输液了。医生下了好几道病危通知书，给病人家属说，她的癌细胞已向全身扩散，医药已经无能为力啦。在这段日子里，全靠牛小花经佑她了。牛小花喂给她吃，又给她抹屎端尿，尽心尽力的，比亲生的儿女还要巴实。

病人是在那个愁云惨雾的秋天过世的。病人过世时，好像显得非常的高兴和满足。那天晚上九点多钟，病人的儿女们像约好了似的，都来到了医院。病人肿得已经脱形的脸上，露出了十分难得的笑容。她的只露出一条缝的眼睛里像有一颗火星子在里面，一闪一烁的亮。她一只手拉着坐在床上的牛小花，另一只手抓着站在床前的左罗，张开着嘴巴喘呀喘的。她断断续续的艰难的说，死老头为啥子还不来呢，死老头的咳嗽病又犯了么？她的儿女们就开导她，说是你都是个病人了，爸爸的病是老毛病了，没得个啥子大不了的。她仍然坚持着不屈不挠的说，老头子是啥子了，为啥不来看我一下嘛！她凄凄然然的说着，还不停的摇着左罗同牛小花的手。牛小花要挣开那手，给她弄点水来喝，她却死不放手。她说，小花呀小花，你就这样叫你左妈妈拉着嘛，这样我的心里要好受一些。牛小花只好无望的看着左老大他们，摇了摇头。左老大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左老大就派左老二回屋去把左老头喊来。等左老头喘吁吁的来到医院时，病人已经张大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病人一见左老头，脸上立马写满了笑容。那是怎样的一种笑容啊，只见她肿得发亮的脸子生动的抖颤着，嘴巴里发出来一种使人听了毛骨耸然的咯呀咯的声气。

病人望定了左老头。病人说，老头子，你来了么？

左老头说，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