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猜想当中的三个字从陆晏廷的口中说出,沈京墨悬着的心是一凉一凉又一凉。
凉的彻彻底底。
她眼神空洞的望着水面,脑海里想要努力回想第一次跟江为止见面的场景。
是什么时候呢?
七年前?
无家可归时?
其实被陆家赶出来,本就在她的心愿当中。
她这一生不怕被辜负,就怕欠下人情。
要是跟小景回国时陆家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的养在家里,她这七年在事业上的发展必然会有所牵绊,面对陆氏,她怕是会一让再让。
没有情感纠葛挺好的,天地之大,孑然一身。
可她偏偏遇到了江为止。
在她和裴度还处于故人不相知的阶段的时候。
那天已近黄昏,华灯初上,天空飘着濛濛细雨,站在这座陌生的街头,沈京墨仰头望着亮起的路灯,雨水淋湿了她的脸,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一柄透明的伞挡住视线的时候,沈京墨觉得伞上滑落的雨水向晶石一般,回头看到江为止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是一套黑色的西装。
很正式,很隆重。
像是刚参加完某个重要的会议。
他问,“下雨了,你怎么不打伞?”
沈京墨冲他浅浅一笑:
“一直淋雨长大孩子,是不懂雨伞存在的意义的,我看到天空在哭泣,就像我心底的悲伤,绵绵不尽。”
“雨会停,天会晴,这把伞给你,快点回家去吧。”
江为止那只温热的手把雨伞递给了她。
向来对人保持距离感的沈京墨鬼使神差的看着江为止那张脸说,“南城很大,我没有家。”
“那你跟我走。”
后来沈京墨在南城有了家。
他摸着她的头说,“丫头,以后你就叫我小舅。”
小舅。
江为止。
刺猬。
背刺兔子的那只刺猬。
沈京墨捂着心口,人们常说心都碎了,有人觉得这话很夸张,但这一刻沈京墨真的觉得自己的心在碎裂。
那颗从小到大一直都血肉模糊的心脏,现在正四分五裂。
看她站不稳当了,陆晏廷伸手扶住她,“你没事吧?还扛得住吗?”
沈京墨想说没事,但胃里翻滚着难受,有种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的感觉,她蹲了下去,脑海里全都江为止这七年来对她的好。
他说在这个家里,你永远都是小舅的掌上明珠。
他说你别怕花钱,小舅赚的钱以后都是给你的。
他说谈恋爱你就好好谈,别怕分手,小舅陪着你。
他还说以后你结婚,我给你的嫁妆一定胜过千千万万的人。
小舅太好了。
好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小景因为她跟裴度谈恋爱而闹脾气,让她感受不到半点亲情存在的时候,小舅都会用他那一双拿手术刀的手,给她做很多顿热腾腾的饭菜,让她知道,小舅在,家就在,亲人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