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深,霜露寒。
崔平和白姨回到崔府,亥中鼓声已经敲响。
夜里十一点钟,对于这个季节的晋北来说,确实要穿绵服了。
白姨给崔平铺床,让菱儿去隔壁屋子取绵服,菱儿急匆匆跑过来,说屋子里只有驼婆婆,瞎婆婆不见了。
“她和驼婆婆在一起,人不在,驼婆婆不知道吗?”
崔平带着菱儿娟儿冲过去,驼婆婆迷迷糊糊,揉了揉惺忪睡眼,傻愣愣地望着少主人。
“刚才还在,会不会是去草丛里出大恭了呀?”
出大恭就是排大便。
瞎婆婆不习惯蹲茅房,总喜欢往草丛里钻,白姨不晓得,菱儿和娟儿都知道。
果不其然,驼婆婆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藤杖杵地的声响,瞎婆婆摸着黑进来了。
感觉屋子里站满了人,她伸出鸡爪般的手,哆哆嗦嗦摸过来。
崔平忍不住扭过头,侧着脸,抢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肢窝。
“瞎婆婆,以后别去草丛,那条母蝮蛇还在里面蹲着呢。”
话没说完,瞎婆婆“嗷儿”一声,蹿到崔平身上,两只脚盘住崔平的腰,整个人吊起来。
身上确实有股米田共的味道,崔平像哄孩子那样,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好了好了,我就说说,叶大夫给的药水天天洒,那条蛇不敢来。”
“是呀,瞎婆婆,以后别去草丛,危险。”白姨也来安抚。
瞎婆婆撇着满是皱纹的嘴,没好气地说:“知道老婆子眼睛瞎,掉进茅坑怎么办?”
崔平憋住笑,顺势将她送到白姨怀里,催促大家赶紧睡觉。
日渐霜寒,东院改造工程需要抓紧,本想找郭工头聊聊方案,没想到被食客们拖到现在。
陈永年那个老家伙,是个做生意的人才……
两天两夜没合眼,刚进被窝,崔平便睡着了,以至于没有松开白姨的手。
望着熟睡的崔平,女人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想起崔平亲她的情形,小心脏砰砰乱跳。
六少爷真的长大了,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的唇线,那天洗澡时,身体上的变化跟往常不一样……
可是我……
唉,她叹了口气,从崔平手里轻轻地把手抽出来,替他掖了掖肩颈处的褥子,缓缓退出屋子。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崔平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
“二小姐,不能进去,六少爷累了,还没醒。”
是菱儿的声音。
大清早遇到新鲜事,崔老二怎么可能过来找我?
没等他从被窝里坐起来,房门被人推开,一股清冷的寒风灌入屋内。
二小姐崔芸娘气喘吁吁闯进来,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气鼓鼓地盯着崔平。
“干嘛?没见过男人睡觉啊?”崔平没好气地说。
崔家二小姐两眼泛红,抿着红艳艳的樱桃唇,瞪着崔平不说话。
足足憋了三五秒钟,把手摊到崔平面前,说了句让崔平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的话。
“我也要轰天雷,问你买。”
吼,差点没把崔平乐死,小娘们家家的,你还想整轰天雷?
拿钱买?呸。
崔平没有马上搭理她,从被窝里爬出来,在菱儿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梳好头,绕着崔家二小姐走了两圈。
“不错,你也知道轰天雷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