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城门已近在?咫尺。守城门的士兵乍看见一行白影举着幡布行来,瞌睡都溜到了姥姥家。待看清楚是一群出殡的人,顿时骂了一声“晦气”。
“止步,来着何人?奉郡王之令,珞州全城戒严!”
木老爷眼神一飘,管家立刻会意,上前拱手道:“各位军爷,不?是我?们刻意选这个?时辰出门,法师定的时间?,高僧定的下葬地,我?们也没办法。死者为大,各位通融通融。”
说完,从袖袋里掏出几锭银子。
士兵们相?互看了一眼,领头的收下银子:“行罢,我?们检查一番,若是无什么蹊跷,就可以放行。”
管家大喜,连连道谢,木老爷面色一松,让开路给士兵们检查。
抬棺的四个?人放下棺木,站到一旁。领头的一挥手,几个?士兵在?人群中逡巡,忽地后退一步:“这怎么有一个?满脸红疹的?”
管家急忙道:“军爷莫慌,她晚上吃错了东西,找大夫看过,不?传染的,明日?就消了。”
士兵听了,依旧嫌恶地躲远了,去查其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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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摆摆手,正要放行,旁边却有个?瘦高个?道:“头儿,这棺材里——”
管家大惊失色:“军爷,使不?得使不?得,惊扰了死者,怕是以后要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
领头的犹犹豫豫:“这不?好罢——”
瘦高个?正色劝道:“头儿,郡王可是下了严令,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若是真有人藏在?棺材里,咱们一个?两个?,都得军法处置。瀚海郡王的威名,大家都听说过的。”
士兵们皆是皮紧,他?们跟着钱副将在?珞州松快许久,险些忘了郡王的严厉整肃。
管家汗出如浆,又往袖带里摸索,却听见领头的咬牙下令:“开棺,宁可错,不?可放过。”
木老爷吓愣了,木夫人抱着儿子喊了一句:“我?的老天爷啊——”
“得罪了,我?们就看一眼,无异常,立刻放行。”领头的眉头可以夹死苍蝇:“你们几个?,开棺。”
饶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几个?士兵仍是有些头皮发麻,拿眼看着瘦高个?。瘦高个?却是个?狠人,眼睛都不?眨,回城门找了工具便上。
几个?士兵不?好认怂,也跟着去撬棺材。
抬棺材的几个?壮汉不?忍心地别过头去,木老爷瑟瑟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木夫人抱着儿子呜呜地哭。黑漆漆的天空,满地的纸钱,锤子撬动木板的摩擦声,加上阴惨惨的哭声,显得这夜更诡异了。
终于,棺材板被撬开了,瘦高个?低头去瞧,里面直挺挺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周身珠光宝气,陪葬无数。
领头的眉间?终于放过了苍蝇:“行了,把棺材重新?钉好,放他?们出城。”
“是,头儿。”几人立刻动手,很快将棺材板重新?订上,管家面色苍白地朝士兵们拱拱手,领着素白的队伍出城。
木夫人止住了哭泣,阴风惨惨的氛围顿止。眼看素白队伍的末尾走出城门,士兵们正要抱怨瘦高个?几句,地面忽地传来震动。
“怎么回事?”
瘦高个?趴下来听了片刻,起身道:“有大队人马过来了,很快就到。”
珞州能调动大队人马的,不?是钱副将就是郡王。夜深了,他?们为何还率军来此。
领头的心里涌起不?安的感觉,眉头再次皱起来。
“头儿,来了来了,是郡王!”
说话间?,黑衣肃容的澹台桢已到眼前,身边落后一骑的澹台怀瑾大吼一声:“开城门!快开城门!”
领头的悚然一惊,想起方?才离去的素白队伍,冷汗直冒:“开城门,快,快!”
士兵们慌忙推门,墨风算准了城门的缝隙,一跃而过。
郊外的风仿佛更冷,木老爷一面念佛,一面缩脖子。耳边清净得很,听不?到夫人的抱怨。木老爷心中好生奇怪,转头一看,他?身后的人,竟然和?下水的面条一般,纷纷软到在?地。
“你们——”木老爷话未说完,两眼一番,也晕了过去。
挑货郎和?丛绿连忙打开棺材底下的暗格,把云意拉出来。云意沉静地望了一眼四周,问?:“哥哥人呢?”
话音刚落,声声呼唤传入耳中:“娢儿,娢儿!”
云意猛然朝着声音来处望去,眼中盈满了泪,多久了,到底多久了,她又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很快,她就可以回家去,重新?做回温婉的云家堂姑娘,温国的大半年岁月,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一睁眼,就能看到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