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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好的长子,打小聪慧勤勉,十四岁就入了学,是他全部的指望。
可老太太和王氏只知道一味纵容,想着法的往珠儿房里放丫头,长子年轻气盛,哪有不沉迷的道理,他原指望笞杖一次就能醒悟过来,谁知竟要了孩子的小命。
老太太和王氏只知道指责他害死了珠儿,怎不想想要不是她们纵容,他怎会舍得打孩子,如今又把宝玉惯得古怪刁钻,二房还有何未来可言。
贾政在屋里坐了半晌才平复好心情,到老太太房里省安时,顺带说了妹夫成为一等男爵的事。
他是来报喜的,原想着妹妹家重回贵族阶层能让老太太高兴,不成想老太太的脸色却难看起来,贾政心中一惊,难道老太太是又背着他对林家做了什么不成?
近几年贾林两家嫌隙颇深,细究起来都是自家行事不妥所致,前些日子又出了王子腾掉包下人的事,看着自家下人被压回来他都懵了,仔细一问才知道是王氏动了手脚,要不是有太子的安排在里头,他当时就把那毒妇给休了。
贾政心中惊惧,开口时就有些慌不择言,“老太太不是又要对林家做什么吧?赖大一家这时还不知下场如何呢,妹夫弹劾王子腾的事虽然被压下了,他手中也没了多少实权,如今林家圣眷正隆,老太太可不要再招惹林家了。”
贾政此话一出,把贾老太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狠狠一拍罗汉榻,斥道,“作死的畜生,还不快些给我滚出去。”
看着踉跄而去的小儿子,贾老太太歪在榻上呼呼直喘,鸳鸯和琥珀赶紧上前拍后背揉胸口,好一会儿才让她的气息平缓下来。
贾老太太心中悲苦,长子长媳不孝顺,连带大孙子两口子也不待见这边。
二房的媳妇是个棒槌,只知道往自己手上划拉银子,把这府里管得一塌糊涂。
王家得势时自家好歹还有个依靠,如今王子腾失了圣心,贾家能指望的只有她娘家史家和林家了。
提到林家贾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王子腾失势全是林家闹的,林如海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得了三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不说收用着,还报到了官府。
他把太子和王家得罪个遍,自己反倒高升去了,却把贾家撂在了地上。
她原打算想个办法跟女儿修复关系,让她同意将黛玉许给宝玉,以此来牵制林如海。
没想到他竟成了男爵,爵爷长女下嫁给宝玉这个五品小官的次子,连她都觉得没这么干的,更不用说林海了。
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声,对鸳鸯道,“你让珍珠挑几样云丫头喜欢的东西,命林之孝送去史家交给她,问她的病可好些了,喜欢吃什么尽管打发丫头来说。”
鸳鸯答应着,转身出来找珍珠,珍珠正和媚人几个一起做针线,听说后立即放下绣绷子,去专给史湘云居住的西暖阁里挑东西。
五皇子下朝后,在外书房翻看表弟萧启和乌竺传回的消息,最近太子因预插手盐政之事被皇上冷眼相待,连同心腹王子腾也被驾空。
三皇子也因为利用女眷勾结官员被皇上打压,虽然明面上依旧父慈子孝一派和乐,实则暗中党羽已被尽数斩去,成了彻底的光杆皇子,再兴不起大浪了。
没有这两人明里暗里的针对,五皇子多少能轻松些,开始有工夫关心江南的事了。
之前林海接下他的示好,五皇子心中既得意,又觉得理所当然。
林海是出了名的能吏,在任上从未出过半点差错,而自己也是个实干有能为之人,他们二人惺惺相惜也在情理之中。
事实正如他所想那般,林海不仅将他这些年为朝廷做的贡献看在眼中,还请内侍带回密信,将他的功过得失一一列举出来。
五皇子看后大受震撼,林海列出的很多事与他事后总结出的相差无几,可想而知他关注自己多久了。
经此一事,他已将林海视为知己,对他在扬州的处境忧心不已,见表弟来信,想到其中必有扬州局势,立即拆开来细看。
五皇子越看越震惊,没想到扬州局势才几日就已焕然一新,盐商势力被打压下去,林海完全掌握了盐政上的主动权,而做出这一壮举的,竟是林海才五岁的女儿林翕。
之前就是她把贾家送去的丫头绑了,才引出太子预插手盐政的事,当时他就赞过小姑娘机灵,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人家,在扬州的一番举动才是人家的真本事呢。
“虎父无犬女啊。”五皇子放下信喃喃自语,随即又放声大笑。
那群盐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上,如今盐政上再无掣肘,以林海的本事,盐政可保几年无忧了。
同样的消息皇上也收到了,他已过了六旬,满头银丝眼花齿摇,看到密折时还以为眼睛花的又严重了,让小太监读了两遍,又查证了从不同渠道收到的消息,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横行江南多年的盐商,竟被一个五岁的娃娃戏耍,一举破了他们多年布局,也太不可思议了。
林海到任才一个月,开局就做得如此完美,他本身又不是那等贪婪之人,相信有他在,江南盐税可保无虞了。
皇上最近遇到的全是糟心事,精心养大的两个儿子一个阴,一个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起来就灰心。
今天总算有件好事发生,皇上还以为是转运了,临睡前特意去宝灵宫进了香,结果第二天上朝又被打了脸,他刚在龙椅上坐稳,一名御史就跳了出来,参户部尚书的后宅家眷交通外官,放高利贷,私揽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