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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和穆月辉让她做嫁衣去,嫁妆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要用一辈子的东西,哪能凑活。
年十三那天,于六打发人从广州送来了几箱子粤绣,都被黛玉想办法塞进嫁妆箱子里,满满登登七十九抬嫁妆总算赶在灯节前准备好了。
元宵节当晚几家一起出行,乘船去运河两岸看花灯,五皇子派来迎接的人马昨天就到了,明天唐姑娘便要启程进京,这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晚的自由时光,等进了那深宅大院,下辈子命运如何就再不由自己了。
黛玉反复跟她说,进了王府只管把五皇子和王妃当主子伺候,万不可插手外头的事,尤其对政事更要能避多远避多远,哪怕他们死在外头,只当看不到就完了。
唐翠薇眼泪立时就流了下来,嗔道,“你放屁,我要是只想着保全自己,我还是个人么。”
穆月辉眼圈也红红的,拉着她的手道,“你听林翕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在外头准差不了。
我父亲说五皇子和王妃相伴多年,情深意重,还有个嫡子稳固地位,千万不要做那争宠的傻事啊。”
唐姑娘白了她一眼,“我是那等轻薄之人么?其实当侧妃也挺好的,家里外头都不用我操心,只管自己那一摊子,当个富贵闲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黛玉和穆月辉见她想得开,这才放下心来,第二天大家一起送走唐姑娘,黛玉像刚打完一场大战似的几乎累瘫。
在绣楼睡了一下午,醒来就有丫头来报,老爹让她醒了去内书房找他。
黛玉心中一动,爹爹在外面的事很少瞒着娘亲,仅有父女俩知道的秘密只有暗中投靠五皇子这件事,难道是来接人的王府内侍带话来了不成。
她急忙起身洗漱,带着花花和叶子走去内书房。
林海见女儿带着花叶一起进来就笑了,看来这是想到他要说什么了,才带的这么齐全,有两只灵兽在身边就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
黛玉见爹爹笑得轻松,知道没有大事发生,她也笑起来,问道,“可是有差事交待下来了?”
林海点头,“让我调查无锡阴家,查清他们暗中拉拢了多少势力。”
黛玉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朝中姓阴的官员,惊讶道,“太子少傅阴大人?他不是号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钻研圣人学问吗?”
林海轻笑道,“看来那老头扬名声的本事不错,连你们闺阁女子都知道了。
只可惜他露于外的都是假相,暗中和前任皮侧妃的兄长勾结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陷害五皇子声誉的主意都有可能是他出的。
皇上命五皇子彻查太子一系官员在背后拉拢的势力,他送来消息一是让我协助,再来也是提醒我小心身边的人,不要被牵扯进去才好。”
黛玉听明白了,“爹爹是说新调到扬州的官员之中有太子一系的暗线,他们打算趁三皇子和六皇子势力被清除的契机,安插人控制江南一地,这是准备收网逼宫了?”
林海点头,笑道,“可害怕了?”
黛玉哼了声,“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少出门么,只要我不给空子钻,他们还能强往上挤不成?”
林海叹了声,“今年你大哥和绎哥都要成亲呐,林生跟楚大家也拖了几年了,怎么也要操办一下,那些人还用你给空子才能钻么?”
黛玉讪笑着安慰老爹,很多事发愁也没用,反正她是不打算再与人结交了,朋友在精不在多,那些没赶上趟的也就罢了。
跟爹爹说了会儿话,黛玉又被娘亲叫去,贾敏指着几个银楼送来的首饰图样让她挑选,今年她已经八岁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绑辫子坠珠花了事,是时候添置些发梳发钗之类的小首饰了。
还有累丝金凤冠也要提上日程,这是官宦人家的闺阁女子在正式场合佩戴的礼冠,根据父兄品级形制不尽相同,累丝工艺极为复杂,至少要提前半年定制才行。
黛玉翻看着图样,在心里感叹古代女子生存不易,就算有条件锦衣玉食,在着装打扮上也不能马虎,她突然就理解为何上辈子那些豪门太太天天披金戴宝,拿着名牌包包了。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则,官宦人家内宅女子比拼的除了娘家和婆家的势力,还有自身的财力,华服珠宝就是她们的武器。
黛玉认命的叹了口气,想到再过几年大姨妈每个月还要造访一次,她再次哀叹一声。
贾敏听到女儿的叹气声,怒道,“大家公子时常也喜欢弄些美服玉饰,我就没见谁烦过,你一个女孩子活得比你两个弟弟都粗糙,要不是我时常提点着,你都能穿着乞丐装睡地上去。”
黛玉见老娘发火,赶紧安抚道,“哪有的事,我是心疼爹娘赚银子不易,才叹气的。”
贾敏冷笑一声,“放屁,你就是懒,两串珍珠钏你能带一个月想不起来换,要不是衣裳会小,我看你能盯准一套穿半年,你是女孩子啊,大家闺秀,怎么就不知道爱美呢?”
黛玉被吼得直缩脖子,弱弱道,“娘亲,最近你暴粗口的次数直线上升,这是不想继续维持慈母形象了么?”
贾敏剜了倒霉闺女一眼,“还不是你气的,你要是还像小时候那么听话,我才懒得暴粗口。
快点给我挑,不挑够二十件别想走,还有搭配的披帛和手袋,花花总跟着你,身上也要装饰一下,专管钗环首饰和梳头的丫头也要添两个了。”
黛玉一声不敢言语,听娘亲唠叨要给她置办的东西,每说一样她心里就叮咚一声,金币像流水一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