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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儿看向贾敏,这样的话从来没人教导过她,眼前之人和二太太虽然都是姑妈,可行事完全是两个样子。
一个目光明亮和蔼,说出的话全是在为他们着想,一个总是迷缝着眼,开口就是心机和算计。
嫁的夫婿也是千差万别,一个已经位极人臣,一个么,呵呵,还没他侄子捐的官职高,高下立现啊。
两相对比之后,凤姐儿更加坚定要靠向林家姑妈了,她向贾敏请教如何跟同僚的家眷相处,尤其是面对上官家眷时要如何应对。
贾琏未来的官职正五品也就到头了,她在对外人低头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
贾敏笑道,“同僚之间虽然有上下级之分,但面对上官的家眷也无需太过谦卑礼让,把自己的界线和态度摆明了,不卑不亢礼数周到即可。
即便有那张扬跋扈不知礼数的,你们也不是没有姑妈姑父依靠的人,怕她们作甚。”
贾敏的话听得凤姐儿心里发酸,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这时门口传来打帘子的声音,三姨抱着孙女,带两个女儿过来了。
凤姐儿赶忙起身见过三姑妈,跟珍娘和瑞娘相互问候,又接过琪姐儿抱在怀里逗弄。
见小娃娃笑眯了眼睛,她也笑道,“这孩子养得可真好,我家大姐儿还要大上一岁呢,看着可没琪姐儿精神。”
珍娘也曾听说过琏二哥家的闺女养得艰难,担心道,“之前常见你来信说孩子生病的事,近几个月又不曾提到了,难道还是体弱不成?”
凤姐儿笑道,“自打换了个奶娘就比之前强些,虽不那么容易生病了,也是娇弱得很。”
贾敏担心道,“你有空还是抱过来给叔母和大伯看看吧,先前柔姐儿也是生来体弱,养到两三岁才调理好了。”
凤姐儿忙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是担心叔祖母嫌麻烦,即这么着,我可把孩子抱过来了。
还有我家葳哥儿,那孩子跟翥弟弟同岁,姑妈家必是有好先生的,我和琏二也想把他送过来读书呢。”
贾敏笑道,“你想送就送过来呗,让他们叔侄一块长大,以后彼此也是个照应,只是好先生我们家也在找呢,目前只跟着一位老秀才识字,你不嫌弃就行。”
凤姐儿笑道,“能被考中探花的姑父请回家,即便是秀才也必定非比寻常,请姑母拜托他老人家再收个学生,我们必有重谢的。”
三姨见她语气中带着些许焦急,奇怪道,“家里不是有族学吗,到了年纪送过去就好了,你在担心什么?”
凤姐儿苦笑,“快别说那族学了,去年就送去过一次,他祖父担心孩子被欺负,就鸟悄跟在后头,这一看不要紧,那学里先生不是先生,学生不是学生,闹烘烘乱成一团,别说让孩子读书了,不跟着学坏就不错了。
当时我公公就闹了一场,要换掉先生,再把外头附学的孩子都打发掉。
结果老太太不愿意,说那位先生是祖辈的近亲,来附学的也是亲戚家的孩子,谁也不许动。
我公公没办法,管不了别人只能管自己的孙子,把孩子留在家里一年,多亏有林妹妹送来的读书笔记,才磕磕绊绊的把三百千读下来了。”
三姨听得直翻白眼,老太太那人大能耐没有,搅浑水算计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要不是出身高贵,就是个妥妥的搅家精。
贾敏对老太太早就不抱希望了,又想到大侄子的遗腹子,担心道,
“兰儿那孩子也有七岁了吧?还有环儿比他还大两个月,琮儿跟翕儿同年,他们也在族学里不成?”
凤姐点头又摇头,“公公把琮兄弟送到外头私塾里去了,每五天回来一次,书读的不知如何,至少懂得用功,性子也沉稳,有个大家公子的样子。
环儿和兰儿在老太太和二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就像那孙猴子似的,根本翻不出手掌心。
兰儿还有大嫂子看着,那赵姨娘就是个浑不吝,要不是林妹妹时常写信提点,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人惦记着,指不定歪成什么样呢。”
贾敏无奈叹气,“论理只要你们大房撑得住,贾家就倒不了,可二房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万一养坏了可怎么是好。”
在场的人想到老太太都很头疼,连贾敏这个亲生女儿也拿她没办法的话,其他人就更没辙了。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外头报说少爷请贾相公进来了,随着帘子掀起,茂茂打头带着一串小子走了进来。
贾琏走进正堂,看到上首的姑妈,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要不是姑妈和姑父时时提点,他们一家这时还被二房耍得团团转呢。
贾敏让吴彧和张绘拦住要行大礼的贾琏,又指着三姨笑道,“这是你三姑妈和两个表妹,我们一家骨肉分别这么久,如今总算团圆了。”
贾琏又向三姑妈见礼,黛玉和珍娘瑞娘又向琏表哥福身问好。
茂茂这时才开口,“刚才我们在外面等爹爹,陆明回来说爹爹见过皇上就直接去户部衙门了,要等晚上才能回来。”
黛玉惊讶道,“我们昨儿才到家,今天爹爹就上岗了,难道户部很缺人吗?”
贾琏苦笑,“林妹妹有所不知,京城有部分官员也参与进了义忠亲王的谋反,如今京里六部,京城布政使衙门和步军巡捕营到处都缺人手。
户部尚书之前就空缺了几年,去年才把前左侍郎赵大人提成尚书,左右侍郎也补齐了,结果一场叛乱下来两个侍郎全都人头落地,能不缺人吗?”
贾敏惊叹,“我们在外头不知道京里的事,原来叛乱竟凶险至此么,连二品大员都牵连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