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驻扎在城墙之外。
说是驻扎也是美化后的说法,更多人只是天为被、地为床,两眼无神地躺在地上,等着哪天夜里被寒风吹死。
雪地被他们当做水源,喝了个干净,那埋藏在雪被下的草根也被他们掘走充饥,不多会儿,城市外头便是光秃秃的一片,毫无半点生机。
他们的存粮已经所剩不几,被寒冷与饥饿摧残到无力行走的他们,自然也无法处理那些腐败的尸体。
疾病就此从地底中冒出,恶魔的瘴气笼罩了这里:感冒、发烧,以及瘟疫。
脆弱的身体抵御不了疾病,咳嗽的声音宛若他们对世间的最后一次叹息,不舍昼夜。
人世间的所有苦难都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然而没有人给予他们帮助。
这就是夹缝中生存的黎明百姓。
威廉军在几公里外驻扎,他们冷冷观察这一切,虽然有人提议救助,却被威廉的意志强压了下来。
他们在等待圣眷人的决断,无情地给他们施压。
而城市内,哈劳斯也紧闭城门,不肯放他们进来。
作为一名受过粗浅统治教育的贵族,哈劳斯深知但凡自己敢放进一个人,他们就会因不患寡而患不均,从而发起暴动。
要是放人进来就必须放进他们所有人,然而他们的物资补给并没有充沛到这个份上。
更别提这难民中说不定有威廉的奸细,到时候腹背受敌,反倒更加麻烦。
可他清楚,对于统治者来说,有时候不作为就是在放任。
他不去收纳他们,其实跟屠杀他们差不了多少。
作为帝国的贵族,闹出这样的丑闻,对于他的政治生命是极大的打击。
他只能去请示卡缪二世,等待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命令。
他没有那个资格去左右能够动摇国本的事件。
太狠辣了。哈劳斯心中暗骂。
这威廉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宁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把他打下来。
他就不怕以后难以统治这片地区吗?
哈劳斯不清楚卡缪二世谎称东征的言论,卡缪二世也不清楚大北方战场将很快出现大变乱,威廉在害怕着随时有可能南下的圣徒军。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一切只是源于他们的一场诈术,他们肯定会悔不当初,撕烂自己的嘴巴。
“哈劳斯子爵,我们的士兵有人患病了,估计是在城墙边站岗,被他们的瘴气污染了。”
一位穿戴银甲的子爵走向了他,手上像是在画咒一样,在空中不停地滑来滑去。
“是阿姆斯特子爵啊,你来了。”
这是哈劳斯在政坛上唯一的朋友,这不是因为阿姆斯特家族是贵族中数一数二的名家,而是因为阿姆斯特子爵是为数不多能够欣赏他诗作的男人。
哈劳斯常常把他比作自己的心灵之友。
相貌俊朗的阿姆斯特子爵将额前的刘海扒拉至耳边,对哈劳斯道: